“如今江湖各門各派武功路數,我不該說了如指掌也都略知一二。小兒所練的流雲飛袖乃是武當絕學,重防不重攻,不爭一時意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是君子。”原東園笑道,這話若是別人開口,未免有些狂妄,可從他的嘴裡說出,卻有種正該如此的感覺。
流雲飛袖玉笙曾見原隨雲親手使出過,不過,這門功夫顯然和原東園所說的不同,或者說,被原隨雲使出的流雲飛袖更有攻擊xing,一時的防守只是為了下一招更有效的攻擊。這的確是一門極好的功夫,尤其對雙眼無法視物卻需要有手段來護住自己的人來說。
“莊主也說了,這是武當絕學。”玉笙有點心動,開始琢磨有沒有類似的武功。
在這個敝帚自珍的年代,擅自學習他人絕學,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挑釁,被別人找上門廢了功夫也不會有人覺得有問題,沒準還會有人叫好。玉笙有信心能挑了武當,可是,沒必要。
“武當的張真人向來尊崇有教無類,若真心向學,未必沒有機會。”原東園自然明白玉笙的顧慮,“隨雲也是武當的記名弟子。”
“我以為……”這卻是玉笙沒想到的。
“無聲山莊的名號是武林同道給的,自然也會遵守江湖規矩。”原東園道。
也許同是當家人的關係,即使兩人之間的年紀相差甚大,他們之間倒也算是平輩相jiāo了。在愉快的jiāo流了小一輩的教育問題後,jiāoqíng自然更近一層,於是,另一個問題自然而然的被提了出來。
玉笙只能面無表qíng,他絕沒想到,看似灑脫的老莊主居然會有擔心兒子娶不到媳婦這麼接地氣的煩惱。
“隨雲乃人中龍鳳,莊主實在不必太過擔憂。”玉笙敢用自己在蘭州城裡被鍛鍊出的接收秋波的直覺保證,這次壽宴上,對原隨雲有意思的江湖女俠絕不在少數。“就算擔憂,也只須擔憂到時候會不會挑花了眼。”
“江湖多風雨,殊知對我兒有意的,又有幾人是真心實意的呢?”原東園笑得無奈,“我這次之所以大辦壽宴,一來是因為隨雲的提議,二來卻是我的私心了。我已年過七旬,隨雲卻未及弱冠,十幾年來與我一起深居寡出,連友人都少有。本來是打算借著這次壽宴能讓他jiāo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若是遇到傾慕的女俠那就更好了。只是,沒想到……”
玉笙理解的點了點頭,覺得原老莊主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不過,“莊主且放寬心,這件事未必不能轉弊為利。他日尋得真兇,江湖中人自然會見到隨雲的本事。”
“若只有隨雲,我倒是會憂心一二。不過既然楚留香已經來了,這件事想來不會有大波折了。”原東園撫著長須,居然承認了。
玉笙看向原東園,臉上適時的浮出一絲驚訝,“看來楚留香向來引以為傲的易容術還是未修煉到家啊。”
“楚留香的易容的確jīng妙,只是我年紀大了,見的自然也多。有些事,只需要稍加推斷就能判定。出了這麼大的事,楚留香能忍住不參與進來才是怪事。”原東園不以為意,人老成jīng這句話可不是隨意杜撰的。
“的確,他愛管閒事的名聲江湖中人誰人不知,更何況這件事還與他相關。”玉笙忽然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猜了出來,此時正看著好戲。”
原東園對玉笙的幸災樂禍並不吃驚,即使玉笙是楚留香最好朋友的最好兄弟,可一個男人,若他長得玉樹臨風卓爾不凡,為人急公好義譽滿江湖,紅顏知己滿天下,也許他會得到許多人的喜歡與敬佩,但這絕不會妨礙在他倒霉時,有人一邊伸手拉他一把,一邊盡qíng的嘲笑。
年輕人的友誼,總是這麼奇妙。
玉笙還不知道在原東園眼中自己已經和楚留香有了奇妙的友誼,告別老莊主後,他回院子看了一眼,順手帶走認真練字的花滿樓。
“要勞逸結合。”玉笙理直氣壯。
花滿樓乖乖的伸出手。
大手拉小手,街上慢慢走。
花滿樓是個很善於給自己找樂子的人,即使眼睛看不見了,可他會用鼻子聞,用耳朵聽。酒樓中,臨窗而坐,酒香醉人,耳聽八方,這樣平凡而又充滿生活氣息的熱鬧實在讓人心生親近。
這間酒樓大概是原家的產業,裡面不僅有客商,身形彪悍的練家子也不在少數,更有一說書先生,正立堂中,講的正是無爭山莊壽宴那日發生的變故。不知是不是被吩咐過了,這裡面的敘述很是偏向楚留香,雖沒特意qiáng調,但就是讓旁聽者有一種楚留香也許被陷害了的感覺。
楚留香在江湖中的名氣還是很大的,沒有親歷那日壽宴的人被說書先生的話說服了,一起痛批陷害楚香帥的小人。這其中,以一十二三歲的少女最是激動。
那少女一身紅衣,說話又快又急,配上她清脆的聲音,聽起來倒不討人厭。只是酒樓中三教九流,看不慣楚留香的也不是沒有,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便開口嘲諷道,“楚留香果然風流,連沒張開的小丫頭也下的了口。”
紅衣少女的臉頰一下子漲的通紅,頓時瞪圓了眼睛,“你胡說八道!”
“若不是護qíng郎,你急什麼?”那男人看起來頗為不屑,“無聲山莊還沒開口,你一個丫頭片子倒知道楚留香是無辜的了。”
“原少莊主英明神武,他說楚留香是清白的,他就一定是清白的!”紅衣少女不甘示弱,聲音又快又急,“就是清白的!”
“原少莊主?”這聲音更是帶上了惡意,“也是,楚留香在江湖上還有幾分人脈,原少莊主自然要保住他。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