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新鮮的糖炒栗子……”那位老婦人一邊走,一邊叫賣著。
和其他有攤位的人相比,這位老婦人實在可憐。
“這位客官,來一份糖炒栗子吧。”她在玉笙面前站定,脊背更加的彎了,連聲音都帶著沙啞,“剛出鍋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都是老太太親手一個一個挑出來的好栗子,一斤才十文錢。”
“那就來兩斤吧。”玉笙看著自己面前腰彎的都看不清臉的老婦人,笑了。
栗子果然是新出鍋的,摸上去還有些燙手。玉笙捏起一顆,手指稍一用力,外殼便分作兩半,露出裡面金huáng色的果ròu來。那又香又甜的味道濃郁起來,充滿誘惑,仿佛在叫著吃我吃我……
玉笙搖搖頭,把栗子又丟了回去,“你改毒方了?不會當即斃命,反而毒xing偏移,有了制幻的作用?”
他的語氣平平,還帶著些認真,仿佛在討論“這豆花不應該是鹹的嗎?你做甜的了,還加了蜂蜜”這樣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玉笙覺得在他話出口的那一剎那,不只是面前的老婦人亂了呼吸,整條街的人似乎都在屏氣。不過他已經無暇多想了,老婦人原本挎在身前的籃子被她猛然推出,還燙手的例子便迎面朝玉笙飛去。趁著這片刻的功夫,她已經抽出了藏在籃子底下的那雙短劍,劍光一閃,劍尖已經直bī玉笙的喉嚨。
只是她的劍再快,也沒有玉笙躲閃的速度快。待她想要變招時,肋下一痛,整個身體像被麻痹一樣,眼前一黑,隨即失去知覺。
晚風乍起,chuī起地上的灰塵,打著旋,洋洋灑灑。
“她……死了?”這個聲音gān啞,不只是激動還是害怕,帶著顫抖,還有一絲不敢置信。
玉笙循聲望去,卻是之前賣給自己ròu羹的那個老闆。
“沒有。”玉笙環視一圈,發現之前佯作太平的攤主們都面無表qíng的慢慢靠近,暗暗的捏緊了拳頭。“她害死了那麼多人,這麼輕易的死了,豈不是太便宜。”
“你想拿她怎麼辦?”說話的還是那個老闆。
“找出苦主,冤有頭債有主,總不能讓別人做了冤死鬼。”玉笙看著越圍越小的圈子,語氣頗有些不善,“怎麼,你們是來抱不平的?”
雖然人多,但水平平庸,玉笙有把握快速解決掉。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都是來討債的!”
“……”玉笙鬆開拳頭,“你們不是紅鞋子找來助拳的?”
原來一開始就誤會了嗎?
第67章 六七章
“她……她沒死?”一個嬌嬌弱弱的女聲響起,聲音中的哀戚讓人不忍動容。
一個衣著素淨的女子緩步走近,在離玉笙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這是個每個細節都無不在表示這是一個手無縛jī之力的弱女子,仿佛大聲一點說話都會嚇到她。
“怎麼?”玉笙也緩下了語氣,他記得這個女子擺了一個胭脂攤。
女子忽然跪地,梨花帶雨,偏偏話語卻說得清楚,“我爹爹去年中秋的時候外出買了一籃栗子,他說賣栗子的是個老婆婆,看在過節的份上他連栗子帶籃子都買了下來想讓她早些回家與家人團聚,結果……結果我全家除了我,只有一個不滿周歲的侄兒活了下來……家人死的不明不白,我費盡心機才打探到有一個喜歡賣毒栗子的熊姥姥……”
“哦。”玉笙點了點頭,“然後呢?”
玉笙表現的足夠冷漠,但周圍的人卻感同身受。聚集在這裡的人,除了收到消息想要來看熱鬧的極少數人以外,剩下的全都是與紅鞋子有血海深仇之人,一個人的悲慘遭遇,足夠引起他們的共鳴。
那女子卻像是被玉笙的冷漠刺痛了,“然後?然後我要殺了她,為我一家八口報仇!”說完,就朝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公孫蘭撲了過去。
被玉笙毫不留qíng的一腳踹飛。
若不是玉笙之前擺明車馬要剷除紅鞋子,還在眾人眼前放到了公孫蘭,單憑這一腳,就足夠讓人懷疑他的立場了。
“你……你……”那女子趴在地上,看上去好不悽慘。
“這是何故?”一個外表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子跳了出來,“就算閣下想把熊姥姥繩之以法,可這女子看上去嬌弱,讓她親手打幾下出氣還不行嗎?”
雖然沒人應和,但沉默同樣表明了一種態度。誰都想親手出氣,但人太多,就算一人一下,恐怕也不是她能承受的,這反而讓想動手的人有了顧忌。不過若動手的人換成了一個看上去就很弱的女子,他們也能當是替自己出氣了。
玉笙卻沒理那個人,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女子,“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我,美人計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對上女子茫然疑惑的眼神,玉笙笑了笑,“知道我是怎麼抓住公孫二娘的嗎?只要在酒色財氣莊裡動過手的人,我都能一眼認出來,不管你穿沒穿紅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