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又重新把了一次脈,“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半月時間了。”皇帝對陳妃還是很關注的,“不光頭疼,夜晚還會做惡夢,整夜不得安眠。”
“頭可曾傷過?”玉笙問。
“自然沒有。”這些話都是之前太醫問過的,次數頻繁到皇帝都了如指掌了。
玉笙皺眉,雖然沒打算立什麼招牌,但既然被認為是神醫,他也不想砸了這個招牌。這次的病人是最麻煩的那種,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麼就算了,連詢問症狀都不是本人親口回答,這讓玉笙有著極大的不確定感。
“我想親自檢查一下。”玉笙道。
“放肆!”就算已經決定時候要上眼藥,可眼前的機會王安也不會放過。一聽見玉笙提出於理不合的要求,立刻跳了出來。
玉笙只當有條狗在汪汪叫。王安這個人面相很糟,更有死氣縈繞,他犯不上和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較勁。
“王安,不得無禮。”皇帝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如此也好。”醫者不分男女,況且玉笙幾年前還曾為陳妃診治過。
玉笙只看了陳妃一眼,就把來龍去脈推斷的差不多,兩人的目光一觸即離,自然的沒有引起旁人半分懷疑。這時候就能夠證明有一個完整的病曆本是多麼的重要,玉笙沒有病曆本,但事qíng都在他腦子裡記著呢。
“原來是陳姑娘。”玉笙做出才認出人的樣子,很淡定的打了個招呼。
陳妃一臉病容,聲音也很微弱,“勞煩了。”
“應該是舊疾犯了。”玉笙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下,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陳姑娘,不,是陳妃娘娘幼時頭部曾受到撞擊,血塊淤積在頭部,雖無xing命之憂,但之前的記憶已經被忘光了。這是我兩年前為陳妃娘娘診治時發現頭部舊傷時陳家人告訴我的。”
皇帝點頭,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頭部輕易不得動針,只要好生調養,裡面的淤血自會發散。”玉笙嘆了一口氣,“本來不應該有意外的,但娘娘的qíng況明顯是受了刺激,再加之頭內的淤血沒有散盡,又有移動,壓制了經絡,這才會頭痛。至於噩夢……很可能是想起了幼時記憶,只是受傷時娘娘的年紀也不大,先前更受到驚嚇,內容自然不會很愉快。
“刺激?”皇帝皺緊了眉,自從陳妃懷孕後,本來就很好的待遇更是直線上升,這種qíng況下,她能受什麼刺激。他對陳妃腹內這一胎很重視,聽見此時的qíng形很可能是由人為原因引起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看向陳妃身邊的宮女的目光也變的犀利,“怎麼回事?”
兩個貼身宮女直接跪在地上,“皇上明鑑,奴婢……奴婢……”根本不知道的原因,又能從何說起。
“陛下,不關她們的事。”陳妃開口道,“她們服侍的無不妥之處,只是我自己身體不爭氣。”
“到底所為何事?”皇帝下意識的放柔了聲音。
陳妃卻看向玉笙,“玉神醫,我的頭疾真的只是舊病復發嗎?”
“也不算復發,應該說是正在痊癒。若是往日,大可以行針輔以湯藥,半月即好,但現在qíng況特殊,那些清淤活血的藥方是開不得了。”玉笙道,“只是,就算是淤血消散,也不該這麼疼的。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是問題不解決,恐怕頭疾也會一日不去。”
“心病?”皇帝鬱悶,給自己生個孩子還弄出心病來了?
陳妃一直在小心的察言觀色,此時見皇帝臉色不虞,便垂下淚來,“陛下明鑑,我只是日子過得太好,便忍不住想要記起被我忘掉的那段回憶,只是越想反而什麼都想不起來……”
“所以你就想得頭疾復發?”皇帝從沒想過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並沒有。”陳妃搖了搖頭,眼中也露出惶恐,“陛下還記得臣妾之前看的那本《江湖探俠傳》嗎?”
所謂《江湖探俠傳》就是變了臉面的《陸小鳳傳奇》,花滿蹊給改了這個名字後,專門在悅來客棧里請說書先生講的,不僅實時更新,還另集成冊以供購買,做得一手好買賣。
這是一筆非常成功的買賣,因為紫禁城中的皇帝也是他的忠實讀者。
“那本書刺激你了?”皇帝不信。
“我原本也只是把那當成消遣打發時間的,可看到裡面金鵬王朝,上官飛燕這些名字以後,我就覺得很傷心,當我看到結尾寫著金鵬王朝血脈俱亡,只留下一個旁支的遠房表妹活下來的時候,我的頭就像被人拿著錘子狠狠的敲打了一樣,又蒙又疼,想哭又哭不出來……”陳妃看著皇帝,“陛下,他們是不是和我有著關係?”
這份表演,玉笙給滿分,也總算明白了她折騰遍整個太醫院也要把自己弄進宮的原因。原因無他,只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告誡自己,之前握在手上的把柄沒用了而已。和上官丹鳳擔心玉笙會捏著自己的短處cao縱自己不同,玉笙並不在意她在宮裡過得怎麼樣,他所需要的,只是有這麼一個人,方便讓自己扯大旗而已,受不受寵有沒有孕這種事,最多不過錦上添花。
玉笙以為他們兩人對此早有默契,保持淡淡的君子之jiāo,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