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確定,那個把自己壓制的死死的玉笙,是不是還活著。
玉笙當然還活著,當那一道道閃電落下的時候,他就有種終於來的的感覺。自從皇帝駕崩之後,他耳邊總是有轟隆隆的雷聲,如今變作現實,他反而鬆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松的太早,這次雷劫的威力根本不是他所能抗拒的,等他再次恢復了意識以後,已經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了,只能聽到一道熟悉的讓人懷念的聲音氣急敗壞的怒罵著——
“蠢蛋!蠢蛋!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蠢蛋啊!”
第89章 □□章
忘溪翁覺得,自己這輩子gān的最不負責任的一件事就是在竹林里撿了一個出生未久的小嬰兒,卻在他心智未成的時候不得已的拋開他。
那個孩子被他取了一個竹生的小名,直到到了上學的年齡,才想起來還沒有姓。姓名之說也是牽連著因果的,可不像取一個小名那麼隨意,在忘溪翁還糾結的時候,早早就顯露了那麼一點熊之屬xing的竹生很機智的想出了解決辦法。
百家姓他可不是白背的。
竹生自己選了玉姓,忘溪翁略一琢磨,就把竹生二字合二為一,成了笙。
從此以後,竹生就叫了玉笙,那個小名也只有忘溪翁才會叫了。
其實玉笙挺鬱悶的,因為他原本是想要跟著師父姓的,可師父自稱出家人拋棄了俗世姓名,才沒讓他得逞,他不得不選了和忘諧音的王,又發現這個姓氏有點泛濫,便選了王的近親,多了一點的玉。
沒錯,這個聽起來就很高潔的姓氏的來歷一點也不高潔,等他上了學以後更是後悔。沒辦法,每當課堂提問的時候,總有老師對著這個很少見的姓非常有叫起的興趣。
忘溪翁初見玉笙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嬰孩和自己有緣,然而後來他卻發現這是一個絕佳的練武苗子,但對於師門的真正傳承卻半點不通。認清了這一點後,忘溪翁對玉笙的教育免不了有所改變。從師徒共同修行變成了長者保駕護航直到幼子能夠獨立。為了這個,他再次出山,搖身一變就成了一位大師,對玉笙就行耳濡目染。
於是,玉笙一面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對著教科書上騙人喝符水的神婆神棍深惡痛絕,一面在假期跟著師父東奔西走相面看風水,簡直jīng分。忘溪翁對此並不顯得焦急,學校要上,如今的世道,學歷很重要。但本事也要學,玉笙那看一眼人就能斷定善惡的天賦他實在不忍心荒廢了。本來的打算很好,但忘溪翁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突破的機緣來的如此之快,不僅讓他順利的飛升,還把玉笙也捎帶腳的一起劈了。
所有的計劃腹死胎中,他實在不忍心見到玉笙被認定是鑽天道空子被抹殺,手段頻出總算是給他留下了一線生機。
忘溪翁唯一擔心的就算玉笙年紀太小,抓不住這個機會,不小心走上邪路。
沒錯,被雷劈那會兒,玉笙連小學還沒有畢業呢。
帶著這一點點擔憂,忘溪翁被早已飛升的師門前輩接走,再然後就是閉關鞏固修為了。他保下玉笙,也不是沒有一點代價的。等他好不容易把境界穩定下來才出關,就看見留在玉笙身邊保駕護航的子環的母環開始震動。
以母環為憑藉,忘溪翁掐指一算,怒極反笑。他不知道該慶幸玉笙這些年沒怎麼歪,還是該氣憤他也沒怎么正?
可是自家孩子,就算氣的想要一巴掌拍死他,也容不得旁人來教訓。
母環一直在示警,說明子環那邊已經感覺到了確切的危機。等待已經行不通了,忘溪翁能感覺到那飛快增加的罪孽,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天雷把人劈的魂飛魄散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次從天雷底下有了一次偷渡的經驗,忘溪翁對這種事明顯順手了很多。偷天換日運用得極其順手,硬是把那久久未劈下的雷提前了。然而就算這樣,玉笙受的傷還是超乎了想像。
忘溪翁一邊覺得心疼,一邊又覺得玉笙活該,但該做的事一樣也沒少做。被劈爛的ròu身泡在藥池中,神魂被放進養魂玉中休養,只是等到ròu身完全恢復甚至更上一層的時候,神魂還是沒有半點反應,要不是確定只是陷入了昏睡中,忘溪翁就該懷疑自己弄出了一個仙界版的植物人出來了。
然而這一天,就在他進行每日一罵的時候,那一直沒什麼反應的神魂忽然給出了回應。
“……師父?”玉笙表示自己受了驚嚇。
“嗬!”忘溪翁反而嚇了一跳,“你醒了?”
玉笙動了動手腳,覺得自己現在的感覺十分奇妙,周圍一片白茫茫,他知道有伸手不見五指這個詞,雖然因為夜能視物一直沒有感受過,但他想,他終於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了。
現在眼前一片花白,但他明明感覺雙手近在眼前,可他就是看不見!
忘溪翁用神識觀察養魂玉中的qíng形,然後被玉笙的舉動蠢笑了。
那笑聲召回了玉笙越跑越遠的想像力,想想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玉笙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燒,“師父!”
“喊什麼喊!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多大禍?”忘溪翁立刻嚴肅起來。
玉笙蔫了,“好像知道。”有些事他早已有了隱隱約約的預感,他就算再自戀,也不會覺得那耳邊隆隆的雷聲是助他飛升的,果然,那攢了半個多月的雷一股氣全過來劈他了,那氣勢,簡直是不劈死不罷休。
“你知道個屁!”忘溪翁連粗口都爆出來了,“當初的小世界都是我專門替你選的,就怕你年紀小腦子不夠用,選的都是能靠拳頭說話的地方,你怎麼還能和皇家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