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山的感覺是最複雜的,但他的看法根本不能阻止什麼,只能一面自責自己為求太平編造了義兄的死訊,一面擔憂贗品屠龍造成的風波會不會牽連到現在的主人。花滿樓到武當的消息一傳到他耳中,他心裡立刻有了不詳的預感,以為屠龍刀又惹出了什麼麻煩,以至於花滿樓不得不來武當求助。
雖然張翠山優柔寡斷,但不能是他是一個壞人。至少,在知道花滿樓可能遇到麻煩以後,他就去找大師兄詢問qíng況了。
宋遠橋那時候正在看花滿樓帶來的信。
為了趕路,花滿樓看上去有些疲倦,面上也沾染了風塵,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溫和明亮。他安靜的坐在一旁,手捧一杯茶,等著宋遠橋看完信。
張翠山正是這時候趕來的。
“花公子。”張翠山問候,然後看向宋遠橋,心裡有些擔憂。無他,宋遠橋的面上實在太複雜了,複雜到他心裡不祥的預感更深了。
“大師兄?”張翠山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宋遠橋放下信紙,卻沒有答話,而是看向花滿樓,“花公子,信上所言……”
“俱是他親口承認。”花滿樓放下茶杯,“正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我怕信里寫不清楚,所以才來了這一趟。”
宋遠橋嘆息一聲,連連搖頭,“沒想到,沒想到,當年的事qíng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大師兄!”張翠山對自己被忽視感覺有些著急,只是看師兄他們的樣子,似乎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心裡的擔憂褪去之後,他又升起了一分好奇。
宋遠橋看了一眼花滿樓,把信紙遞給張翠山,“也件事也與你有所關聯,你看一看吧。”
張翠山心裡的好奇更重,但絕對沒想到信上所記載的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看完之後,他整個人都有些懵,“義兄那些年狂xing大發不惜犯下重錯也要bī出的兇手……是他的師父……成昆?”
“這不可能!”話剛出口,張翠山就自己否認了,“我聽義兄提過他的師父,是很得他敬重的一個人,待他也甚好,怎麼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況且,成昆早就死了!”
雖然這樣說,張翠山心裡已經信了三分。無他,只因為他心裡清楚,花滿樓不會平白無故的弄出這樣一個消息來消遣他。只是,他無法想像,在對找到謝家一家十三口滅門慘案的兇手無望後一心想解開屠龍刀秘密的義兄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會如何絕望痛苦。
花滿樓不知道成昆和謝遜關係如何,畢竟,在成昆口中,謝遜不過是一個他利用的很順手的工具罷了,但看張翠山的反應,也知道自己的猜測有了偏差。
見張翠山捧著信紙完全懵了的樣子,宋遠橋心裡雖然也很震驚,但不關己身,他冷靜的也很快,“花公子,此事事關重大,可否能從頭說起?若成昆真的是詐死多年,怎麼會和玉公子起了衝突?”
花滿樓並不意外宋遠橋有此問,只是這件事有些複雜,他在信里只挑了成昆陷害謝遜這部分寫,如今與他們說說前因後果倒不麻煩。
“說來說去,還是屠龍刀惹的麻煩。”花滿樓道,“成昆先是想要用武力奪去屠龍刀,而後不敵敗走。之後他也沒有死心,想要以拜師之名挑撥利用重八,重八機靈,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玉大哥一時氣惱,就把人抓了起來。”說完,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其中也是yīn差陽錯,抓到人自然要審一審,沒想到居然會審出這樣一件事來。”
“可成昆既然如此老謀深算,怎麼會被審一審就招了呢?”張翠山忍不住疑問。
花滿樓笑的有些靦腆,“是玉大哥覺得血腥不好,煉出一丸藥,只要吃下,一刻鐘後,無論問什麼都會如實答來。本來只是想教訓一頓的,但成昆作惡多端,有投靠了元庭,就算jiāo由官府對他而言不過是放虎歸山,於是玉大哥便想著將他害過的人召集起來進行公審,也算是除了一個禍害。我們到此地畢竟時日尚短,對武林各派也不熟悉,所以只能請武當代為出頭了。”
誰不愛當老大呢,如果這件事辦好了,玉笙算是首功,但誰會忽略武當派?
前提是,這件事是真的。
“此是關係重大,我還要請教師父。”宋遠橋想了又想,最終拍板。見花滿樓沒有露出異色,反而解釋道:“花公子初涉江湖並不知道當初謝遜所為,他被追殺的那麼狠,一方面是因為屠龍刀在手,最重要的是他犯下的血案惹了眾怒。就算他是被成昆算計的,但死在他手裡的冤魂卻不是假的。這件事,還是要師父開口才能壓的住。”
張翠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大師兄說的都是事實,他無從反駁,犯下的錯,不能因為加害者轉為受害者就就此放過。可若這一切都是成昆設計的,那麼他還能心安理得的讓義兄待在冰火島中了卻殘生,這輩子都不知道是誰把他還得如此之慘嗎?張翠山了解謝遜,知道他如果找到了仇家,哪怕再入中原是死路一條也會義無反顧的回來的,只要報了仇,就算讓他下一刻去死都不會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