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搖搖頭:“我不逃。”
“很好。”
西門吹雪輕輕說道:“世人小看了你。”
原隨雲笑容中透出不多的苦澀,然而很快就連這點兒苦澀都沒了,只剩下凜然傲骨,無雙霸氣。
受此氣勢所激,西門吹雪毫無波動的臉上閃過興奮的神采,強勁的內力衝撞經脈直達狹長劍刃,手裡的鞘頓時震動的更劇烈了。
原隨雲道:“可否讓我和楚留香說幾句話?”
西門吹雪無聲表達出可以的意思。
原隨雲點點頭,側身對楚留香道:“你回馬車去。”
楚留香眉頭擰緊,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西門吹雪,這時他開口發話,楚留香也不客氣,“打不過你記得跑。”
反正他就是個小偷,是個盜賊,出起主意來也是下九流人物的狡猾。相信不少人從西門吹雪的劍下逃過,但他們全部都死了,可是楚留香卻有這個自信能逃過去,也相信原隨雲逃得掉。
再難搞總不會比水母陰姬還要難搞!
楚留香是這樣想的,然而原隨雲不是這樣想的。
但是對於來自宿敵的關心,原隨雲不免詫異,隨之柔化掉眼中冷意,釋然道:“楚留香,你果然是個好朋友。”
楚留香睜大眼睛,受寵若驚。
“事到如今你還說什麼呢?”
原隨雲笑道:“可惜我和你不是朋友,也永遠不會是朋友。”
楚留香為原隨雲的態度默然,靜靜的看他頭也不回的走向那一身白衣的劍客,這色彩在今時今日宛若死神,攥攥拳頭,腳步一錯,與他背道而馳。
兩道影子曾一度相交,最終仍仿佛命運般的分道揚鑣。
“你過來了?”
季閒珺招招手,待他走近,神色驚訝道:“這是怎麼了,一臉的苦相?”
楚留香煩心的連勉強一個笑臉都做不到,歪在馬車上仰天長嘆。
“想喝酒。”
“就為這個?”
楚留香斜眼他,“你要是能在這裡給我找出酒來,我楚留香接下來一路唯你馬首是瞻。”
季閒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你等著。”
“哎——?”
季閒珺向馬車裡伸伸手,不知扣動哪個機關,不大的一聲響,暗格從馬車壁里彈出來,一小壇黃泥封口的過年春擺在格子裡頭,如今被季閒珺拎出來,模樣正新。
小指細的麻繩網住酒罈,在手裡搖晃幾下便扔給犯酒癮的楚留香。
季閒珺丟過去時說道:“記住你說的話。”
“……”楚留香和手裡酒罈面面相覷,紅紙張貼的一幅酒字對現在的他而言好比沙漠裡的甘霖,“哈哈哈哈……”
暢快的一陣大笑從身側傳來,季閒珺瞥眼看去,就見楚留香樂不可支的像是不曾喝酒便已經醉了。
季閒珺:“好喝嗎?”
楚留香擦掉眼角眼淚,拍開泥封,犟嘴道:“我還沒喝……”說完一口酒入腹,辣胃燒喉,烈得人眼角都紅了,他放下酒罈大喊,“爽!”
季閒珺不愛酒,平時也多是小斟,酒量更沒有磨礪成千杯不醉那等能耐,故而他不解這副為酒痴狂的樣子,但是楚留香的心情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在為他難過?”
楚留香放下酒來,眼眶紅紅的道:“看一個人去送死,我怎麼可能不難過?”
季閒珺詫異道:“在你眼裡他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