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定神, 一身白衣縹緲的男子專心致志的對待手中那架絲桐, 發現他來卻連頭都不抬,見到這一幕, 季閒珺觸景生情, 一時居然想起另一個人來。
衣物的窸窣聲不大, 很快停到他身前, 太子長琴撥弄著琴弦,小指勾弦, 低沉的一聲盪向遠方山水, 如此方罷手, 胸口的流蘇穗子銜住一縷青絲,他不以為意的順到耳後。
“你來了。”
不咸不淡,聽不出多麼熱情, 透出一股子仙人的疏情來。
季閒珺聞言不以為意的在他對面坐下,把他這些日子裡的所見所聞一一講給這名琴師聽, 看他悠閒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所作所為會引來一心為琴的琴師反感。
這點兒正好是太子長琴不解的地方,貴為祝融之子,在天界地位非凡的仙靈,他不能理解為何有人能講這等陰謀詭計當成笑料般的提起。
“你就不怕我因此厭惡了你嗎?”
高風亮節的人總是忍不了藏污納垢,像是太子長琴清風明月的表現,季閒珺把這等髒污事說給他聽,是真不怕就此絕交?
季閒珺見多識廣,什麼樣的人沒遇上過,如同太子長琴這種……說起來有趣,道起來有趣,看起來有趣的,別說,他還真不怕。
“你捨得嗎?”
可縱使千言萬語,季閒珺眼神一斜,凝成狎昵之態,太子長琴一時皺緊眉頭,手下琴弦亂了聲調。
“哎,別生氣嘛。”
琴聲忽停,太子長琴看向手背上多出來的那隻手,沉聲道:“放開!”
季閒珺淡定收回手,微微眯起的眼睛深沉的不可莫測。
“我以為長琴不介意我說這些。”
太子長琴撇開頭,他是不在意,可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該介意才對。
不知自己這副糾結的樣子落到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太子長琴在久久不語後,望向那個古井般波瀾不驚的人。
“季閒珺。”
季閒珺施施然道:“在。”
太子長琴:“一定有許多人說過你這人故作神秘。”
“……”季閒珺居然還真的思考起來有沒有人這麼說過,半哂,他淡定的展開握在手裡的扇子,斷言道:“錯覺!”
聽起來很有說服力,奈何太子長琴一點兒也不信!
……
水波蕩漾,從淺眠中醒來的季閒珺顯然有一副好心情,這點兒就連對面的原隨雲跟楚留香兩人都能發現。
原隨雲回想自己從他身上嗅到的合羅香,滿揮散腦內聯想,季閒珺去嫖妓什麼的,想想都太可怕了。
楚留香倒是看的蠻開的,如果季閒珺真的是去嫖妓了,他保證自己不會流出一絲異樣,不過自己一定會想去見見那位能把季閒珺這等人物留下的女人,那鐵定是位奇女子!
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季閒珺開口說道:“收起你們腦子裡的東西。”
原隨雲跟楚留香頓時像是被老師查寢的學生一樣,老老實實放空面部表情。
季閒珺既沒問交給他們的任務處理的怎麼樣了,也沒講公孫大娘跟自己透露出的那些關鍵消息。
作為一個合格的引導者定然要有縱觀全局的本事,在他看來以楚留香跟原隨雲的能耐,不需要自己多嘴,他們也能根據線索找到對方老巢,自己只需要給他們設置障礙就夠了,不需要專門提供捷徑。
理直氣壯的將坑人一事變作正當化,季閒珺心不在焉的聽原隨雲講這一日下來的收穫,偏偏心神還留在榣山水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