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另一個人處在無花的位置,肯定當場嘲諷回去,不為別的,只因為季閒珺這麼說簡直就是在找嘲,可是他卻等到一個意外的反應。
無花這回聽清他的名字,臉皮立時緊緻非常,無言的恐慌泛上眉目,哪怕……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對此人如此畏懼。
對面遲遲不語,季閒珺悠閒的欣賞起乾元宮內的種種裝飾,外在因為建立在地底,沒有地上那所宮室的飛檐斗拱,虎躍龍騰,但單看宮內的擺設,卻仍給人煥然一新,匠心獨運之感。
能被叫來修建皇家內院的工匠無一不是大師能手,對待建築物他們會比對待自己的子嗣更加上心,眼前這座乾元宮無疑正是傑作中的傑作,季閒珺甚至從中看到許多未來技術的經典案例。
他漸漸看的忽視了無花那邊兒的反應,而就在這時,無花嗓音嘶啞的說道:“我知道你。”
“哦?”季閒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他記性不差,稍微一頓就揚起眉梢,輕慢玩味道:“你知道我,那麼你也能想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吧。”
無花麵皮發皺,特別想不通這個人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們做對。
季閒珺對他的目光不以為意道:“剛剛可是看了一場好戲,作為代價,有什麼疑惑不妨提出來。”
提起之前的場景,無花臉色變得更差,可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向知道把握時機,在緊張關頭計較旁枝末節……呵,自己還沒有這個餘裕。
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自己能平安無事的站在他面前說一兩句話,這都是季閒珺開恩了。
怎麼想也鬧不明白這種想法從何而來,跟直覺一樣不講道理,但無花被這種直覺救過許多次,因而不疑有他,堂堂正正發問。
季閒珺奇怪的反問道:“你說……呃,我和你們作對是因為你們有哪裡得罪我了?”
無花忍不住以反問回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季閒珺啼笑皆非,“就憑你們?呵……”剩下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言下之意卻非常明白。
你們還不夠格。
“……”
無花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悲是嘆才好。
“說起來,目的是這個?”
季閒珺撈起被遺忘多時的宋家令,寶匣沒有在拋擲中打開,卻在他手中乖巧的展露出內在,一塊玉質鑲金的玉牌安穩的坐落在寶紅色的綢布之上。
“是個好東西啊。”他拿出來之後淡淡點評,“古有有眼不識金鑲玉一說,句中的金鑲玉指的正是和氏璧,宋家用金鑲玉這等工藝製作自家的令牌,其實就是暗指帝璽。”
“你之前對石觀音說的不算錯,但也不算對。並非皇家帝璽是指宋家令,而是宋家令實際就是皇家帝璽,朱氏天家的玉璽和它是同一塊玉分別加工成兩塊不同的模樣,一面權掌天下,一面塵封地宮……嗨,我說這麼多又有什麼意思呢?”
說著說著,倒是季閒珺自己開始搖起頭,那塊被爭來奪取,價值連城的宋家令被他無情的拋擲在匣中,然後隨手放置到一旁。
無花的眼睛自從他出現開始就沒有離了他,他此時有這般舉動,當然也被他收入眼底,瞧見自己費盡心機爭奪來的寶玉在對方眼裡不值一提的樣子,不知怎麼,那一絲絲可惜怎麼也流露不出來。
仿佛露出來,自己整個人就輸了!
季閒珺普遍不去管弱者的心思,在他的理念之中,弱者會發聲,會掙扎,會抵抗,會聚集,這種時候他們的心情就會成為一種具現化的力量,大多數時候,他都一般是不去管的,更多時候,他會在聚集起來之前早早處理好這部分問題,別懷疑,為君之人這麼點責任心還是有的,可當弱者變成一個,對方心裡的聲音渺小的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