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撞入他懷中,耳尖微紅,不好意思的退出來,無神的眼睛掃過一旁,他立刻想起在季閒珺手中的君子蘭,神情羞愧道:“長琴公子可有恙?”
“他沒事。”季閒珺扶著花滿樓站穩。
花滿樓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聽見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但還是在得到季閒珺肯定的答覆後安下心。
“那就好。”
輕輕一拂衣擺,花滿樓鎮定下來的非常快。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雅興不小,船舟順著河道掠過兩岸人家,沖入栽滿蓮花的湖塘之中,案牘上水香已經漫了出來,風一吹,自有蓮華亂舞,香氣撲鼻。
南方比北方冷得晚,可中秋已過,仍有大片荷景仍是稀奇,沒想到一時興起還能賞個新奇的兩人心情都非常好。
季閒珺少了逗弄太子長琴的興致,倒是認真的賞悅起湖光山色。
“都說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卻見紅荷掠影滿池塘,水天無窮一線間。”
悠悠然的說道,扇子還仿佛應和似的扇了扇,季閒珺放眼遠望,這湖塘無比廣闊,從他這裡壓根望不到盡頭,所以水天在遠處連成一線,連青山的影子都模糊了。
花滿樓道:“此水源頭出太湖,過九曲明堂,後饒城一周,最後流入腹地多年,方有這一池濃彩。”
“啊,好想畫下來啊。”季閒珺遺憾道。
花滿樓欣然建議道:“為何不畫?”他不覺得找個筆墨紙硯是件麻煩事。
許多圍水而居的地方各有各的風俗,但都善於利用豐富的水源。
像是剛剛看見的那些烏篷船,有不少是買東西的,當然也會有人賣文人騷客必不可少的器具。
其實像季閒珺這樣游湖到半路突然想作詩一首的情況並不少見,若是興致大發卻發現沒紙沒墨豈不大煞風景?
所以湖上有不少船隻,就是專門為了應付這種情況流連不走的。
其實想想,湖光山色一日好,蓮卷魚戲洗筆來也是一種風雅境界。
拿起蓮花狀的筆洗裝起船下的水,然後潑墨揮毫,記下這一日的山水美景,想想都十分符合文人心目中的雅事。
因此花滿樓真誠的建議一般人是不會拒絕的,然而像季閒珺這種“草包”就不得不婉言謝絕了。
“琴棋書畫略通不精,若因此辜負了此地美景倒是我不解風情了。”
季閒珺微微一笑,氣宇不凡,看他這副樣子,任誰也不覺得他會是一個能畫出“小孩子”塗鴉大作的畫師,反而會覺得他是在謙虛。
花滿樓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尤其以季閒珺風華,相處幾日就可令人心折,何況他們兩個接觸時間不短,在花滿樓心中的印象他一直十分之好,是有大能耐的人。
故而,花滿樓雖然遺憾未能見到大作,但還是體貼的沒在多言。
花滿樓確實是一個相處起來十分舒服的人。
船隻遊蕩在湖面,盪開一池清波。
紫砂壺裡面的水咕嚕咕嚕的響著,然後被一隻骨節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起,汩汩香氣四溢的碧色清湯撞入杯中,發出像是雨滴落入水面的聲音,但更加悅耳動聽。
裝茶的壺肚量不大,僅僅是兩杯的容積,但也足夠一人一杯。
白色的氣體從茶杯中直上雲霄,似是就此騰雲化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