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叫出聲,一雙桃花眼睜得極大,花滿樓見狀好笑的很。
“兄長,作何這般大反應?”
花滿庭悻悻著捏了捏鼻子,“不怪我,你知道,江湖朝廷一向涇渭分明,你若不說,我怎麼相信連鏢局這種行當都在江湖中受到排斥,你可是為軍隊押送糧草,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會願意幫忙?”
花滿樓不贊同的搖頭:“你這是偏見,許多江湖人都不乏古道熱腸,何況國難當頭,你以為他們會袖手旁觀嗎?”
花滿樓遲疑著沒有吐出那個“是”字,因為在他心裡頭,江湖武林魚龍混雜,自家弟弟願意進去,他當時就憂心得不得了,直怕養得白白嫩嫩的弟弟會被欺負。後來入了公門,接觸到同為朝廷辦事的六扇門,更加從歷年案卷里得知武林人都是怎樣一副德行。
仗著身份持武逞凶,越過朝廷擅自收稅,還美名其曰保護費,人頭錢。
為此,不知多少人家被逼的家破人亡。
先賢所說的那句,俠以武犯禁何等精準!
尤其那些打著為民除害的名義,殺害朝廷命官的,大叫著狗官的暴民。
花滿庭光是想像那種人會出現在弟弟面前,他就有學習一下“為民除害”的衝動。
邪火燒在眉間,花滿庭掩飾一般的將指頭壓上去。
“七童,不是哥哥我偏見,為將這麼多年,見過的好壞人物多了去,早知道不能一概而論的道理。只是和別處比起來,江湖的水深又雜,既沒有弱肉強食的乾脆,又沒有強者為尊的瀟灑,大多數人都只是在裡頭蠅營狗苟,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不辨是非。光是想到你會因為這些人遇上多少未知的危險,我就止不住擔心。”
“……哥…………”
花滿樓面露羞愧,他知道自己當年執意離開住進百花樓讓家人操了不少心,不說別的,樓里服侍的老僕都是家裡最忠心和看著自己長大的,以此可見花家兄弟待他的仔細。只是別的人都沒有這位兄長的爽快,多是含蓄的委婉關心他,而不像是花滿庭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花滿庭搖搖頭:“你也大了。”一手托住陶碗將裡頭的東西囫圇吞下去。
花滿樓穩穩心神,認真道:“你不問我是怎麼請那些人幫忙的嗎?”
花滿庭:“嗯,你說吧。”
花滿樓無奈道:“我請了一位朋友,他……”
…………
“——嗡——嗡————嗡嗡——!”
琴弦鼓動著空氣,攪亂迎面撲來的狂風飛雪,席捲一切的雪白浪頭攜帶吞噬一切的憤怒,夾在白色之中的點點異色則成了僥倖逃出之人的死神。
在雪崩面前除了以強大實力正面抗衡以外不存在僥倖。
只是以一人之力獨自迎戰,卻不免因為對比懸殊的強烈印象生出惶恐不安的恐懼。
看那……鋪天蓋地的大雪仿佛沒有不能摧毀之物,看那……端坐在雪浪前方之人好似獻祭己身一般彈奏著古琴,聽那……有琴聲穿透蓬鬆的雪層直達大地,附和著先前的震動。
季閒珺趕來途中捕捉到這細小的動靜,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是這樣打算的嗎?”
說話之時,太子長琴的準備已經完畢。
雪浪眼看著就要滾到山腳下,他的指下也已經發力。
“嗡——”
仿佛千百聲轟鳴在迴響,滿耳都只剩下這一個音符,天地之間的雪色全部退去,大地首先發出不支的哀鳴。
太子長琴手下不斷,一聲連著一聲,平時好聽悅耳的琴曲在此時成了鞭打大地的利器,割裂土層,穿透地下深處,直直抵達地氣所在。
“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