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一見,見面更勝聞名有之,超乎意料也是有的。
花滿庭心頭大震,在友善寒暄結束將人送走之後,他一把抓住花滿樓的胳膊,滿臉嚴肅。
“你這兩位朋友是不是這個?”
大拇指對大拇指,然而他忘了自家弟弟看不見!
花滿樓:“什麼?”
花滿庭心中複雜,一是他不願告訴弟弟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軍隊裡忌諱這個,二是行軍這麼多年,自己該見過的也都見過了,他一直認為不算啥大事,但就是不想讓弟弟知道。
最後,他咬咬牙,還是沒告訴花滿樓,甚至打發他離開。
花滿樓:“???”
平時三哥他不一向願意拉著自己聊家常的嗎?今天真有這麼忙嗎?
心懷歉意的花滿樓決定以後沒事還是不要打擾兄長,畢竟兄長是邊關主將,雖然有另外幾個平級的同僚分擔事務,但主帥一天不到,身為皇帝心腹的花滿庭就一天是邊境軍最大指揮官。
“三哥,你要多保重身體。”
花滿庭高興的笑彎眼睛。
“省得。”
花滿樓離開後,花滿庭柔和的表情一下子恢復行軍時的冷硬,叫來副官,一道道指令很快發放下去。
季閒珺他們來時,正好是遼軍攻城之後,城門附近有不少來幫忙燒滾油,幫助處理雜物的老百姓,但最值得矚目的還是那些未曾戰死本身卻是重傷的士兵。
有這副人間慘劇的景象映襯,來時怎樣的好心情都會變壞。
只要不是心冷如雪,鐵石心腸的人才能對此無動於衷。
季閒珺抓住太子長琴的手,拉回他不自覺凝視過久的目光,一如既往把玩著他的手指,淡淡道:“想救?”
太子長琴搖頭,他沒有那般良善之心。
季閒珺換個問法:“想幫忙?”
一己之力的話,太子長琴略作沉吟,點了點頭。
季閒珺安靜注視他良久,輕輕點了下頭。
“可以。”
太子長琴嘴唇抿緊在嘴角處一彎,莞爾出一道細膩的弧度。
原隨雲風塵僕僕趕回來,看見的就是季閒珺穿得比誰都要矜貴,自己卻大馬金刀坐在一排排藥爐前頭,被人指點著熬藥,他看得愣了一下,本能的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太子長琴氣質特殊,不需要多麼仔細就能看到人群中鶴立雞群的他。
長發披散的琴師把脈懸針亦是不虛,把無數名垂死的將士從閻王手裡拉回來,短短几日的功夫,已經足夠他贏得附近所有人的尊敬。
沒有比戰場更見證人性的地方,也沒有比此地更能感受到人情。
為一個裁掉胳膊的軍人止血完畢,一名六七歲的孩子懂事的為太子長琴遞上乾淨的毛巾,方便他擦手,小臉上滿是憧憬。
太子長琴笑笑,擦過手後拍拍他的頭。
原隨雲見過太子長琴,但彼時琴師還是一副飄然若仙,遠離世俗的高冷模樣,何曾想過他也會有笑容如此和煦的時候?
不過他轉念一想,心思很快就變了,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他比季閒珺他們早到不少,先一步融入到雁門關的編制里,一天到晚都匆匆忙忙,所以季閒珺來時雖然給了他信兒,但等人真正到時,原隨雲還在軍鎮之間奔波,不曾來得及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