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了坐在門口的「女子」幾眼,掏出幾文錢放在桌上,獨自離開了。
「女子」喝完了碗裡的茶,丟下錢拿起劍,在店外牽過自己的馬,向前方一個身影追去。
剛才那個男子沒有騎馬,此刻正信步在樹下走著。「女子」騎著馬追到他身邊,輕聲問了句,「兄弟能否借一步說話?」「她」聲音有些尖細,並不像尋常的女子,更不像鄉間的粗野婦人。
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疑惑,但卻沒有什麼猶豫。「女子」知道他是答應了,便調轉了馬頭朝林子裡頭去,男子也當真跟了上去。
男子到得樹林裡,「女子」已將馬拴好,在地上鋪了塊舊布,靜靜地坐著。雖說已經到了林中,可畢竟是三伏的天氣,「女子」就這樣坐著,臉上完全不見汗。男子一邊看著一邊思忖,他練的武功想來是十分陰寒了。
「多謝兄弟剛才仗義出手。」「女子」站起身,施施然向男子行了個抱拳禮,「還未請教兄弟名諱。」
「在下秦見山。說起來還是在下多管閒事了,閣下的身手,那幾個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閣下為何要做如此打扮?」
「女子」知道瞞不過他,笑了笑,道:「我有個很厲害的仇人,視我作眼中釘肉中刺,我不這樣,容易被發現行蹤。」他的嗓子不太好,除了嗓音尖細之外,長段的話中總有幾個字聽起來非常刺耳。
「不過兄弟這樣的打扮,行走江湖想必更加惹人注目。」其實秦見山也著實不喜歡他這副形容,只好挑了委婉的話來說。
對方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樣,這便擦了去吧。」說著從馬身上解下來水袋,又從懷裡掏了一張素淨的帕子,「可惜我這手傷了,不知道……」話說了一半便怯怯地盯著秦見山。
秦見山會意,接過帕子沾了水,擰乾之後一點一點幫他把臉上的脂粉全部擦掉。除去脂粉之後,露出的這張臉乾淨白皙,眉眼細長眼尾微揚,眼下一顆淚痣看上去有些可憐,鼻樑高挺,嘴唇顏色極淡,可比剛才好看了許多。
「多謝秦兄弟。還不知秦兄弟師承何派、是何處人?」
秦見山愣了一下,捏著帕子忘記還他,「我……無門無派,武功是跟一個無名的高人學的。剛從北方來到中原不久,師父讓我四處走走長長見識。」
對方點點頭,心道他這個年紀怕是早過了長見識的時候,「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我那仇人現在還在四處尋我,秦兄弟要是不怕麻煩的話,咱們可以結個伴,往後我還得仰仗秦兄弟。」
秦見山皺了下眉,這人武功顯然高於自己,卻不知為何說要「仰仗」自己。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這裡本來也無親無故,生死也早已看淡,便答應下來。「還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那人緊緊地盯著秦見山的眼睛,愣了一會兒神,才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在下東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