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藏頭藏尾詩,每句首尾連起來是——平龍崗胡。”聶懷桑立刻道,“世間無人能以手指刻入碣石,就算能,也斷不可能這般輕輕鬆鬆吟詩作賦,一定是事先用化屍水塗抹那處石壁,使得碣石軟化,再演得逼真,好像是靠內力刻字那樣。”
宋嵐道:“仙督,當年赤鋒尊對我說你天資平庸,上回見你,也一問三不知的。可今日的你,怎麼如此聰慧超群?”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當個一問三不知也未嘗不好。”聶懷桑道,“宋道長,請繼續。”
宋嵐道:“我不及仙督聰敏,覺得這句詩大概意思說得通,是平位那一顆子落錯,導致滿盤皆輸,可平仄不對,且最後那個胡字是錯字,應寫成糊塗那個糊。想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指的是平龍崗胡氏,又想起前幾日華山上遇見的綠衣少年,驚嘆胡氏修為出神入化,連孩童、女子都如此不同凡響,立刻前往南陽平龍崗,想求胡氏救救星塵。”
曉星塵動容道:“宋道長……”
宋嵐對曉星塵微笑道:“星塵,你不是也救過我嗎?”
薛洋眼看宋嵐這回有備而來,和請靈祭時風度盡失的模樣截然不同,勾起一抹唇畔冷笑。
宋嵐道:“我去拜訪平龍崗,諸葛先生從他研究醫理的屍體中,取最新鮮的一具之舌,為我接好。又告訴我道,今年請靈仙人會落在清河,讓我去清河走一趟,星塵或許能救回來。”
聶懷桑望向薛洋。
所謂請靈仙人,以及童謠,都是他在得知宋嵐快入清河境內後,為得到裝有曉星塵殘魂的鎖靈囊,而安排薛洋故意放出風聲的。諸葛先生神機妙算,足不出南陽,怎麼就能看出聶懷桑日後的計謀呢?
可薛洋一雙眼睛直勾勾望著曉星塵的手,根本顧不上聶懷桑。
宋嵐情緒激動之下,雙手握住曉星塵放在案上的手,對他道:“去年我說會找薛洋索命,但不是現在,便是要先去平龍崗謝過諸葛先生指點迷津、救你之恩。一去便是一年多,除你已復生我需好生籌備重建白雪觀諸事外,便只因諸葛先生將我扣住,想問我抱山之事。按理說,諸葛先生對我有恩,我本該知無不言,可我之所以能下抱山,全因你師尊逼我用你的性命起誓,不得將抱山上發生的一切告人,於是我與諸葛先生便在平龍崗僵持許久。最後諸葛先生道他救人素來只救宗主親請之人,且要收取千金診金,我是白雪觀觀主,白雪觀又不依附任何家族,我勉強算是宗主親自來求診,但這千金的診金,他是一定要的。你現在是聶氏客卿,於是諸葛先生派我來找仙督取錢,臨行前又告訴我,養了這麼久,阿箐恐怕要聚魂了。”
他那是怕你不肯來,便告知你阿箐聚魂了,讓你一定會來不淨世。聶懷桑心想,他也根本不是要診金,不過是一定要讓我能聽見他的本事,借著送錢去求他救兄長!
但即使明知是計謀,聶懷桑一把扇子握了又握,想,我一定要去。
只要有一絲生機救兄長脫離苦海,他想,我無論做任何事情、犧牲任何人,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