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肯說他們長短就不說,但我也不傻,又不是推測不出來。”薛洋又對宋嵐道,“宋道長,魏無羨那性子,流氓恐怕只亞於我啦。他母親,藏色散人,能勾得江氏最忠誠的家僕背叛宗主,你該不會也認為,一個明月清風之人的手腕能做到這些吧?”
宋嵐從未想過這些,仔細一想薛洋的話,再與藏色散人生前種種傳聞相聯繫,猛然開啟新世界大門。
“而曉星塵,下山時才十七歲,比延靈道人和藏色散人下山時,年齡都要小。抱山散人幾百年來,只有三位耐不住寂寞下山的弟子,這三位弟子,個個都是天性至情至性之人,才會連清規戒律都壓抑不住。”薛洋道,“宋道長,你從未真正了解過,曉星塵內心深處。你與他,本不是同一類人。正如刻板耿直的江楓眠,註定和藏色散人不是同一路人一樣。”
“你和他就算在一起,也都不會真正快活的。”
若風荷賞那日是薛洋不是宋嵐,薛洋和曉星塵會有十分纏綿的光景。
若義城相遇的是宋嵐不是薛洋,宋嵐和曉星塵是不會開口便笑得拿不穩劍的。
無論命運如何斗轉星移,落滿棋子的局面如何推倒清空重新遇見。
“我不知道你遇見了誰,這個人對你說了什麼、分析了什麼。”薛洋舉著降災,表情藏在額前頭髮的陰影里,對宋嵐道,“我只是請你先離開群英廳,去祭壇看阿箐的鎖靈囊,讓她聚魂,帶她離開。否則我心中老想起風荷賞里的一幕幕,受不了對道長做些什麼,你看了恐怕會瘋。”
他心中妒意如潮,講得宋嵐無招架之力也不能平息,不料卻突然被曉星塵狠狠朝地上一推。他對曉星塵毫無防備,立刻跌倒在地,但手還是緊緊牽著曉星塵不松,便將曉星塵一同帶落,但墜地之時幾乎是本能地將曉星塵護在懷中,曉星塵便只坐在他大腿上。
宋嵐見薛洋這瞬間的一套動作,顯然是愛護曉星塵入骨,愈加潰不成軍。
曉星塵也不管自己摔倒,還在猛然發力,趁薛洋不備,已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身形一動便離開薛洋站好。
他低頭對著薛洋,雙手垂在身側握緊,滿面怒容。
宋嵐和薛洋都是第一次見曉星塵如此神色,齊齊都驚呆了。
宋嵐心想:都說長得越好看的人,發起火來樣子越恐怖,這話現在看來是真的。
“你受不了我在風荷賞。”曉星塵道對薛洋顫聲道,“難道我就受得了你在金麟台嗎?”
薛洋開口道:“道長——”
“你別喊我。”曉星塵打斷他,質問道,“從引魂寶鑑,到後來諸次行事,你為什麼如此老練!”
最後半句話,雖極力低聲克制,但仍然是喊出來的。就像壓抑許久,雖百般自我開導,想要大度,可終究耿耿於懷那樣。
薛洋立刻道:“我那時才多大啊,道長可別自己瞎想,來冤枉我。”
他是個縱慾的性子,在金麟台當客卿時,金氏為了拉攏他,錢色權樂樣樣都有,而他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日子過得相當聲色犬馬。但現在金光善、金子勛和金光瑤全都已死,沒人有證據拆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