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強忍怒火,等孝烏公拿著那幾張紙,反覆看了幾遍,越看表情越是冷肅慌張,跪下來道:“仙督,南陽胡氏千百年來一直恪守‘中立不依’的家訓,從來不插手任何紛爭,連射日之徵和圍剿亂葬崗都不屑參與,屬下實在想不到他們會處心積慮與誰為敵,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掉以輕心,所以你就聽之任之,所以你就沒有把我囑咐過的‘利用仙督之便,天下耳目遍布,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的話當真,沒在胡氏安插鴉巢眼線,以至於我不淨世對平龍崗一無所知,而我聶懷桑今日遭此大辱。”聶懷桑冷笑連連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確實就是完完全全讓聶懷桑覺得屈辱的一封信。
信中這幾張紙,滿滿寫的都是聶懷桑的“光輝事跡”,分為好幾件。
第一件,是聶懷桑如何攛掇莫玄羽自盡,如何在義城置天下世家公子的性命於不顧,如何移花接木玩弄兇器陰虎符,如何裝作黑霧人綁架金凌等少年,如何用告密信逼得對家鋌而走險,如何在圍剿亂葬崗和觀音廟中裝傻充愣,栽贓、構陷和謀害仙督金光瑤。
第二件,是聶懷桑如何喪心病狂地復活魏無羨以牽制藍忘機、如何口蜜腹劍擊垮藍曦臣、如何厚顏無恥勾引江澄、如何處心積慮以卑劣手腕竊取並散播藍氏秘籍、如何偽作種種真龍天命之相,以及如何在仙督之爭中數計齊發地算計、挑撥、收買天下各家,不擇手段只為登頂仙督寶座。
第三件,是聶懷桑為了鞏固仙督權勢,是如何暗中利用江氏及屬族的各種勢力,用帝王心術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貌似禮賢下士,實則心機深沉,不僅暗中培養鴉巢監控天下人的喉舌心思,更是不動聲色將本屬於各大諸侯的權力一步步收歸仙督中央集權。再任他發展下去,要不了幾年,羽翼豐滿,天下便無人能奈何聶懷桑。
除了這些事情外,這封信上還多了一件東西——威脅。信上寫著,終有一天,會把這封信抄錄多份,送到各大世家人手一份。讓聶懷桑……等著自己的死期。
這封信同聶懷桑用來對金光瑤復仇的那封信行文一模一樣,所以聶懷桑才會覺得屈辱,所以聶懷桑才如此評價——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仙督當年寫信是為了報殺兄之仇,可您與南陽胡氏卻無冤無仇,他們大費周折地來算計您,大概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孝烏公道:“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聶懷桑卻平靜下來,淡淡擼了一把胸前長發,道:“誰是黃雀誰是螳螂,尚無定論。”
孝烏公道:“當年同樣一封信擊潰了斂芳尊,仙督難道不怕嗎?”
“不怕啊。”聶懷桑道,“這兩封信乍看上去一模一樣,但胡氏這封來信卻比我那封告密信,少了兩樣最關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