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子戳死壞東西啊!”阿箐脫口而出,隨後又觀察曉星塵臉色,一時心中情緒複雜,搖著曉星塵手激動道,“道長,道長!不是阿箐不乖,可我們回到過去不好嗎,我會陪著道長的,不要他!”
“你剛聚魂奪舍,不要激動,注意養神。”曉星塵毫無停滯,只安撫阿箐後背,柔聲道,“道長答應你,如果那……那個壞東西再幹壞事了,你再拿這棍子戳他,好不好?”
江澄聽金凌粗略講過義城奇遇,越聽越不對,心中划過某種奇異的念頭,見曉星塵牽著阿箐走遠了,本想跟上去盤問清楚,卻見聶懷桑落落大方、若無其事的樣子,想到:我在想什麼,若他們說的是薛洋,若薛洋藏匿在不淨世,方才懷桑又怎麼會當著我的面同阿箐說說笑笑?
他還拿不定主意,聶懷桑已取過第二樣東西,丟給江澄,道:“送你的。”
江澄捧著金光瑤那頂帽子,像懷揣燙手山芋,梗著脖子道:“不是我不想認帳,可我是有賣身契的人——”
聶懷桑哼道:“你掏掏帽子裡面。”
“你故弄什麼玄虛……”江澄將信將疑探手入帽中,忽而睜大眼,不可思議地抽出一紙契約,立刻將帽子圈在腰側,匆匆展開信紙查看,奇道,“兩年前,我廢了多少心思都拿不到,你又是怎麼從謝世妹手上拿到的?”
“好歹在姑蘇留級三年,什麼樣的人我沒求過給小抄?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引車賣漿,三教九流只要入我聶懷桑的眼,便沒有不能為我所用的,哪怕雁過拔毛,我也要借力打力一把。”聶懷桑並不點破,一揮扇子對江澄道,“餵!你什麼時候哭幾滴眼淚出來,我們好成親圓房啊!”
他知道阿箐宋嵐在這裡,江澄隨時都可能撞破成美就是薛洋之事。他料到那點,愈發磊落大方地與江澄相處,還特意讓侍從取了帽子和江澄娃娃親的契約來。話題於嬉笑怒罵中漸行漸遠,江澄注意力被轉移,兩人又玩鬧了一陣,江澄提筆想繼續作畫,卻面色一怔。
方才被阿箐撞歪的那筆橫線,恰好落在宣紙上聶懷桑與江澄畫像的中間,狠狠一道溝壑,正好將兩人分裂,是不祥之兆。
聶懷桑在江澄身後也看見了,摺扇挑著宣紙將那畫丟到博山爐上,讓炭火絲絲點燃那畫,焚為灰燼。
阿箐奪舍以來,說話顛三倒四,常突然撒潑跑出去,曉星塵千呼萬喚去尋,牽回棲鶴院,每日三看脈,夜間講故事,好生看護。
阿箐賴在棲鶴院不肯走,非要抱著曉星塵一條手臂才睡,薛洋日子過得極不痛快,卻不好發作,反而笑笑,過來幫著曉星塵給阿箐端茶送水。阿箐一見薛洋就犯病,打滾鬧著讓他走,曉星塵為難地看著薛洋,薛洋立刻道:“她這麼瘋,道長怎麼治得住,我來給你打打下手,別嫌棄我嘛。”阿箐霸占著曉星塵一條胳膊,道:“你說我瘋,我看見你當然只有更瘋,我也不需要下手,你走了道長就能將我治得妥妥帖帖了。”薛洋眼睛盯著曉星塵那條被摟住的胳膊,口中還是笑嘻嘻道:“那太巧了,你來之前,原本每晚我和道長都要出去夜獵救人的,半年過去了,清河四周的小妖怪小走屍也都被我們剿得七七八八。不讓我留在這裡,那我只好獨自出門夜獵了,沒有厲害的道長,我獨自遇見兇殘的走屍,或者尋仇的宋道長,被咬死啊捅死啊,也只怪你小瞎子不怪道長。”曉星塵立刻道:“子琛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卻停了停,又道:“阿洋留下來,一起聽故事吃糖吧。”並且之後阿箐再怎麼鬧,曉星塵也只是溫柔安撫,並不讓薛洋迴避了。薛洋依舊笑容滿面,拖了張圓凳坐在床邊,體貼地為阿箐掖掖被子,對阿箐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阿箐恨恨地一扭頭,只埋在曉星塵胳膊上,口中道:“你聽故事,可不許插嘴,不然我就使去疾棍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