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金星雪浪還盤在他胸前,被淚水一滴滴砸到,似乎滾滾發燙。蒔花女允他的判詞是“金為花蕊玉為骨,三千寵愛此花知”,可他自認面目醜陋,何來金玉其外,又何來三千寵愛呢。
他還不知道,待他用傳送符回到雲深不知處時,便將立刻得知蘭陵金麟台金氏宗主金凌即將風光大婚,喜帖發遍天下的消息。
他萬萬沒有想到,聞訊之後自己竟一病不起,纏綿病榻,情況十分不好。
而在病得生死一線之間,原本應該正在金麟台迎來送往、迎娶嬌美新娘的那個人,穿一襲新郎紅裝,頂著一副不亞於他舅舅的晚娘臉,挽弓如滿月,如炙火烈焰般熱情明艷,硬闖進了平靜多年的雲深不知處,徑直衝到了自己面前。
胡童雖然贏了第二人,卻滿面愧色,似乎被藍景儀逼出胡氏身手,已是大恥。
這名少年將藍氏、金氏各路招法使得爐火純青,無論如何攻襲,他皆以同樣招式回贈。若他精通百家武功,則不管是誰上場,都全然沒有勝算。
胡氏這招下馬威十分奏效,在場人人噤若寒蟬,既驚且懼,自危本族秘技是否也已被胡氏秘密學去。
摺扇輕搖,聶懷桑氣定神閒道,“晚風,你上。”
烏晚風看著聶懷桑,聶懷桑對他道:“蒔花女方才允你一首判詞,具體怎麼說的我記不住,大概意思卻很清楚——她怎麼判,你怎麼打。”
烏晚風撫摸袖中二喬。那牡丹上半邊的花瓣艷若玫瑰,而下半邊的花瓣僅著薄薄淺粉,一花而雙色,故名之“二喬”。
烏晚風沉吟片刻,忽而頓悟,對聶懷桑拱手道,“多謝仙督指點!”
無垢公子於竹林之上,規規矩矩與胡童抱拳寒暄一番,道:“胡小少爺,你依舊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
胡童和他此時已各自折了一截長竹枝於手,道:“正是如此,你奈我何?”
烏晚風將竹枝拋上高空,左右手各接住一邊,從中折斷一分為二,左手以握匕首的姿勢橫執,右手以尋常執劍之勢豎持,一橫一豎將兩截竹枝呈十字狀立在面前,道:“那我便先出手了,胡小少爺看招。”
烏氏劍訣既重實戰,亦重炫技,觀賞性極強,十分華麗。烏晚風的第一招便成串地連挽無數劍花,只見右手竹枝被他甩成圈圈殘影,正是烏氏無垢劍法中的一招“疏影橫斜”。胡童亦甩動右手竹枝,同以疏影橫斜相對,無數翠綠的竹葉翩翩飄落,觀戰諸人只覺得滿目飛花。
兩根竹枝毫無懸念地相隔,但烏晚風的左手卻橫著切了過來,大開大合揮了過去。這是他哥哥烏弄影前年去玉門關一帶會見劍友後,閉關數月,融合塞上劍路風格獨創的得意之作《塞上曲》中的一招“大漠孤煙直”。
這劍法前年方才問世,即便胡氏千百年來暗中搜集研習百家武功,也未必來得及學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