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樹幾次張嘴,什麼也沒能說出。沉默半晌,他放下杯子:「那我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選擇回來?」
搶在柏騰回答前,又說:「別拿工作當藉口。」
柏騰久久沒說話。
裴樹嘆口氣,視線掃過桌上的簡歷,「晚還是不晚,看你怎麼想。我就問你一句,從前的種種選擇,你後悔過嗎?」
安靜片刻,柏騰側過頭,看著茶几上擺著的相框,低聲道:「不後悔。」
裴樹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相框上的照片,是一片海,海上的天空飛著海鷗。
「那就不晚。」
「怎麼說?」
裴樹笑了下,吊兒郎當:「自個琢磨去。」
裴樹還要回去做午飯,走之前囑咐柏騰,「少喝點酒,保養一下身體。畢竟比人大那麼多,爭取多活個幾年。」
柏騰笑罵,「滾蛋。」
裴樹走到玄關時,瞥到客廳一隅擺著架鋼琴,眼睛一亮。
深黑色的漆身,泛著細膩的光澤。樣式有些過時,不如現在的鋼琴時尚,多了幾分厚重感。
裴樹記得學生時代,他就在柏騰家裡見過這架鋼琴。
那時他求著柏騰教他彈《夢中的婚禮》,雖學得囫圇吞棗,也算是把當時的女朋友,也就是現在的妻子追到了手。
裴樹忍不住過去掀開琴蓋,敲了兩下琴鍵,琴聲依然乾淨,不摻雜質。
「貴的琴就是好啊,這麼多年一點沒變。」他回頭,挑眉:「給我彈一首聽聽?」
「很多年不碰了。」
「不給面子。」
裴樹「嘖」了一聲,兩手扣上琴蓋。
力道有些大,擺在鋼琴上的一枝花跟著顫了顫,小花瓶里的水溢出幾滴。
他扯了紙,正準備擦,看到窗台上擺著的幾個藥瓶一怔。
裴樹拿過其中一瓶,密密麻麻的英文。
「Fluo......什麼玩意。」他本身外語就不好,現在早忘得一乾二淨。朝柏騰晃了晃藥瓶,
「你生病了,這什麼藥?」
「保健品,助睡眠的,最近休息不太好。」
裴樹見他神色淡然,不疑有他。把藥放了回去,「才多大歲數,信上這個了,少抽點菸比什麼都強。」
等裴樹走後,門被關上,柏騰表情沉了些。拿起剛才那瓶藥,指腹用力地摩挲過黑色的英文字體。
手一揚,想扔進垃圾桶。最終還是沒有扔掉,放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