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吆喝著答應了。生意場中討生活的,眼睛都在油鍋里煉過,賊尖。小二一眼便瞥見窩在她臂彎內的小狼崽,頓時眉花眼笑,討巧地問:「哎喲,我的客官,好一頭狼崽,要小的給你料理了不?這野地里打的,比燒雞和烤兔又更好了。」
狼崽的耳朵抖了抖,將頭再往君芷腋下鑽了鑽。
君芷低頭看它一眼,對小二道免了,多謝。
摟著這崽子一徑上了樓,回了房。
進門之後先迷惘了一陣,站在那裡,不知先干點什麼好。
略沉吟了一下,將隨身包袱里的一件半舊中衣拿出來,鋪在桌面上,再將小狼放了上去。想是觸到痛處,嚶了一聲。
君芷自己也在凳子上坐下,歇一口氣,從桌上的茶壺裡倒出半杯水來。這店家竟好,茶水都是熱的。先涮了涮杯子,接著又倒了半杯,想要喝一口潤潤喉。誰知才輕輕喝了一小口,那狼兒崽子本蜷在那裡的,懨懨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淚光點點的小眼睛,喉嚨里咕嚕了一聲。
君芷會意,問它:「你也想喝麼?」
狼崽又咕了一聲。
君芷便將它復又抱回懷中,拿杯子就著它的嘴,輕輕地灌下去半杯。大約是不慣在獸形的時候用杯子喝水,從旁漏出來些許,灑在了君芷的袍子上,小狼怯生生地看一眼那打濕的印記,抬頭望著君芷的眼睛,喉嚨里的嗚聲換了一個腔調。
君芷前世在宮裡做九公主的時候,倒是豢養過幾隻鳥雀,聊以釋悶,但此類四隻腳的小獸,還是頭一回照顧。對它們的習性不甚清楚,估摸著它是一個害怕被責怪的意思,便對它笑了一笑:「無妨。」
小狼似乎聽懂了。復又蜷起來,趴在那裡。
君芷將它放在桌上,四足朝天擺著,驚得它眼睛驟然睜開,呲地一聲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你的傷口很深,眼下,我替你上些藥。」君芷和它解釋,「你放心,很快就好。我,也不會傷你。」
小狼耳朵抖了抖,瞪大小眼睛,看著屋頂,似乎有些認命地攤開四肢。將軟肋上的傷口完全袒露在君芷眼前。
君芷一看那傷的形狀,倒像是被什麼爪鉤之類的利器弄出來的。當下也不及細問,從衣襟前摸出金創藥,拔開瓶塞,將藥粉輕而均勻地抖落在上頭。接著去床上的包袱皮里,將一件紗衣拿出來,刷地一聲撕下來幾條,選了一條與狼崽傷口差不多大的,拿過來替它裹上。裹了幾圈之後,在它腹側打了一個小小的結。
這狼渾身灰撲撲的。這紗衣乃是灰綠色。裹在一起,倒也不扎眼。
給小狼包紮妥當之後,君芷再來處理自己手上的傷。
適才只是拿布條隨意裹著它,眼不見心不煩之意。
先拆了布,撒了藥粉,再次捆好。
她這手上的功夫未完,房門便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