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顏「哦?」了一聲。
「你別不信,這都是在下風月場中縱橫十餘年,親身經歷。」指點她的那一位滿臉得色,「你叫他傷心幾回,他管就知道珍惜你了。」
小狼這個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君芷正在那裡往外數銀子,一板一眼的,忽然笑了:「可我,捨不得她傷心啊。」
君芷步過來時,看看遠去的一抹背影,因問小狼:「方才那人,同你說些什麼?」
楚顏道:「問路。」
「這世間你又不熟。」君芷將水壺遞與她,「不要給人指錯了。寧可直說不知道。」
小狼連連答應了幾個是,將水壺接過來,擰開蓋子,眸色深了幾分,問道:「這水,你喝過了麼?」
君芷征了征,萬萬想不到這狼會嫌棄自己,嘴角抽道:「喝了兩口。你若是嫌髒,待……」
一語未了,只見那隻狼抱著水壺咕嘟咕嘟連喝了好幾口,末了抹抹嘴,笑道:「唔,可把我給渴壞了。」
君芷:「……?」
重又上路,腳步踩在堅實的地面,比在江上顛簸強上許多。美中不足的是,頭頂一輪毒日頭,曬得人有些暈眩。
驛道上,間或一兩匹馬從身後飛奔而來,馬上坐的人耀武揚威,喝聲讓稀稀拉拉的行人不要擋道。
塵土飛揚之間,楚顏將君芷拉至道旁,見她已是粉面蒙塵,悄悄地道:「你閉上眼睛。」
君芷有些奇怪:「我為何要這樣做?」
楚顏道:「不會吃虧。」又道:「我不叫你,叔叔不要睜眼。」
君芷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似乎在做什麼重大承諾一般,便緩緩地垂下了睫,合上了眼。只聽耳邊
一陣輕微的風響。整個人只覺得離了地,渾身劇烈晃動幾下,驚得她雙手緊緊抱住扶著她的那條手臂,臉也堪堪埋進那臂彎。
約略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聽得小狼的聲音在耳邊說道:「好了。」
君芷一睜眼,只見眼前氣象,又早非先前的那番風景。
這巍峨的宮牆,她如此熟悉。熟悉到,左胸口仿佛又叫利器擊穿,破了洞,有風漏過去,渾身頓時變得冰涼。
那一日,兵臨城下,父皇手執□□,一箭就射中了她的心窩。
眼看著她忽地倒退了兩步,楚顏連忙扶住,只見懷中軟倒之人臉色蒼白,趕忙笑道:「想必是初次御風,叔叔還不適應。是我莽撞了,咱們且歇上一歇,再從長計議。」
心中不免悔上來。
方才只是想著不想她受路途遙遠之苦,卻忘了,她雖是修行中人,卻道行尚淺,她師門尚未傳授她駕雲御風之法,可能就是念及此故。
扶著她去旁邊一家小客店,開了間房,扶著君芷進去。將她安頓在床,只見比方才反應更大,輕微地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