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摸摸它,「好吧。」
「你總覺得我這麼好那麼好的,」青丘眨巴眨巴眼睛,小圓豆眼又開始冒水光,「其實根本就沒有……」
明夏被這麼個淚汪汪的小東西磨得沒脾氣了,「我本來就喜歡你,你願意跟我坦白你以前的事,你的隱私,我只有高興的份兒,怎麼會嫌棄?要不我也跟你說說我以前的事?主要就是上學上班,挺無聊的,就怕你不愛聽。」
青丘心想那怎麼一樣呢,明夏又不是罪犯。
不過這事兒是不能急的,他們畢竟還在妖怪的地盤上呢。青丘從小養成的習慣,就是談事情的時候要找個清淨妥帖的地方,備好茶水,正正經經地坐下來談。
隨便站在馬路邊上叼著菸捲叨叨叨,那是現代人侃大山的方式,不是它那個年代的人談事情的方式。
一人一鳥沉默的沿著石逕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發現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當初爬上來的那個石頭坡的坡頂。
坡下是浩浩蕩蕩的野牛群,奔跑濺起的煙塵揚起半天高。
坡前坡後都看不見自己人的身影,只有一道窄窄的石階順著山岩的背面通向不知名的遠處。
明夏在坡頂上等了一會兒,見腳下的野牛群竟然有種源源不斷的架勢,有些疑心這其實也是妖怪們搞出來的某種幻象,於是抱著青丘開始沿著石階往山下走。
在他看來,乾等著肯定不是辦法,沿著石階走大不了再回到那個湖邊去,順便再跟那位清雅的公子套套話也不錯。
山間寂靜,微風拂面而過,遠處傳來竹林沙沙的輕響。
淡淡的雲影從石階上飄過,一片一片,靈動輕盈,仿佛有生命的個體。
明夏低著頭走下台階,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自從進了革面山的南峰,頭頂的天空始終蒙著一層灰濛濛的薄霧。
公子的幻境裡一派和風細雨,也沒有出現這種……仿佛高空中有狂風經過,將雲彩都片片吹開的景象。
明夏抬起頭,眼瞳中映出天空的倒影,一團團紅的、黃的、紫的花布翩翩然從他的頭頂飄過。第一眼的感覺,像是清澈的河水中順流飄下的幾件女人穿的衣服。
但明夏很快反應過來這並不是花布或者誰的衣服,因為那種隨波漂流的感覺,實在不像是花布或者衣裙這種沒有生命的死物。
它們更像是金魚這一類外形美麗的觀賞魚類,在水波中輕盈自在地遊動,尾鰭如花朵一般在他的頭頂上方綻放開來。
從下而上的角度,明夏看不清楚它們的模樣,但他很難不去注意它們的姿態,那是一種遊動的感覺,活生生的,不容置疑。
明夏把青丘抱起來,頂了頂它的小腦袋,示意它跟自己說悄悄話,「妖?」
青丘傻呆呆的長大嘴巴,「不知道。我以前可是住在山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