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只是暫時的。
月亮漸漸升了上來,圓盤似的一輪滿月將無垠的沙海鍍上一層明亮的水銀,近處的房屋牆垛纖毫畢現,仿佛比白天還要看的清楚。浩瀚天幕之上繁星閃爍,每一顆星星都好像剛剛擦拭過那麼乾淨。
風聲嗚咽,忽遠忽近的盤旋在廢墟之間。
明夏不敢亂走了,外面情況怎麼樣他心裡沒底,當然更不可能回到地下河道里去。只好縮在佛塔旁邊一道半塌的角落裡。兩面都是牆,安全係數相對來說稍稍高一些。
至少,他心理上會覺得更安全一點兒。
明夏把龍舌弓和箭袋抱在胸前,又把箭一支一支取出來,再一支一支裝回去。它們還在,他心裡又多了幾分安全感。
然後他想,這一切會是幻覺嗎?妖怪製造出來的幻境,其目的是為了不費力的讓他們自己摧毀自己?
明夏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多想就又開始害怕。
就在這時,他心裡忽然警覺起來,有一種什麼東西正在朝他靠近的微妙的感應。但緊接著那股波動忽然間跳躍起來,開始變得雜亂,就像一段音樂突然間頻率和節奏都變了,變成了噪音。
他能感覺到,這或許是一種針對能量的干擾。
明夏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跟著翻騰起來,說不出的難受。就在這一陣一陣的頭暈目眩之中,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明夏?明夏?」
明夏睜開眼,微微有些晃動的視線里,一團模糊的白色從遠處狂奔過來。
明夏心裡一下踏實了。青丘不僅是他的戰友,更是他的親人,在這樣陌生詭異的地方能遇到他,對明夏而言是莫大的安慰。
「明夏你怎麼跑這麼遠啊,」青丘的嗓音裡帶著委屈,「我找你找的好著急!」
明夏抱住了他毛茸茸的身體,「這是哪裡?你怎麼找來的?」
「一覺醒來大家都不見了,我就知道我們中了妖怪的圈套。」青丘氣咻咻的說:「就是用障眼法把大家一個一個隔開的意思,或許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但是誰也看不見誰……哎呀,我說不清了,就是這個意思吧。」
明夏失笑,「我聽懂了。我家青丘真是見多識廣呀。」
青丘焦躁的表情慢慢平復下來,美滋滋的把眼睛眯了起來。
明夏在心裡琢磨他的話,「障眼法……要怎麼破解呢?」
真要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幻覺里關上十天半個月,他不死也要瘋了。
青丘掰著手指數給他聽,「《上古醫經》上說,破除迷障要用黑狗血、黑驢血、黑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