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棠在他和天下之間做了這個選擇。
他選了天下世人,放棄了他。
韓燼不可能說自己不恨葉棠的這個選擇,可他再恨,葉棠都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你一時間還沒辦法原諒我,但是……下輩子,一定不要再丟下我了,好不好?」韓燼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了地上,將那青石磚染成了深色。
他很快就伸手擦拭掉了自己的眼淚,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抱歉,有點傷心了,又讓你看了笑話。」
說著,他伸手拿過另外一壺酒,打開來喝了一口。
那酒正是葉棠生前最愛喝的桃花釀。
以前他不懂葉棠為什麼為什麼愛這酒,現在他依舊不懂。
可他找不出葉棠愛它理由,自己卻有了自己愛它的理由。
因為這酒里,有葉棠的味道。
這桃花釀就如同葉棠一般,不濃不烈,帶著清香,入口有些淡淡的苦澀,像極了記憶中的那人。
一襲白衣,說話總是很溫柔,很少發脾氣。
如果拋開他們兩人的身份,是不是他們也能做一對無憂無慮的伴侶,日出而作,長相廝守。
韓燼的眼眶通紅,繼續喝了一口手中的桃花釀。
十幾年的感情全部化為了苦澀咽入喉中,明知道會痛,卻也甘之如飴。
「是你自己答應我的,下輩子……生死不棄。」
「你已經把下輩子許給我了,要等我,在我去找你之前,不准跟別人好,知道嗎?」
說著,韓燼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那隻手的手腕上戴著一條紅繩,紅繩上串著一顆如血滴般艷紅的紅豆。
「下輩子,我們就以這個為信物,我去找你,好不好……這一次不要再騙我了,棠兒。」韓燼低聲喃喃道。
那條紅繩是當年叛亂軍攻城之前葉棠給他編的,葉棠有條和他一模一樣的。
哪怕後來兩人在戰場上相見,兵刃交加,葉棠也從未取下過這根紅繩,他一直好好地戴在手腕上。
他害怕到時候葉棠找不到自己,只要有了這根紅繩,他們就都可以找到對方了。
韓燼在葉棠的墓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喝完了一整壺桃花釀,而葉棠的那一壺,依舊放在墓前。
韓燼放下了喝空了酒壺,然後緩緩出聲:「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究竟是為什麼……能對我這樣狠心。」
等了半晌,沒有人回答他,韓燼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夕陽西下,韓燼按原路返回,他的影子在青石磚的小路上被拉得特別長,也顯得格外落寞。
而葉棠的墓前,除了那壺桃花釀,還多了一把摺扇,扇面上是兩條墨色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