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雙竹仰起頭看著她,說:「戶口本上沒有你的名字,所以,我們不算一家人。」
聽到她的解釋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關夢的心驟然放鬆下來,如獲大赦般瞪了她一眼:「真是的,一驚一乍,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罷她又皺著眉,挨著沈雙竹坐下,湊近了問:「我不在戶口本上?」
沈雙竹點頭:「我以前無意中在沈琪瑞那裡看到的。當時也有點奇怪,好歹寫個養女什麼的哎。」
關夢低著頭,忽而輕輕笑了一聲:「難怪她一直都感到不安,甚至連嫁給沈琪瑞這種荒唐事都做得出來。」
因為戶口本上沒有她的名字,因為她從法律意義上就不是沈家的人。
關棋音對她好過,周連海或許曾經對她好過,但是這兩個人最終都無情地拋棄並傷害了她,所以到後來,即使柳希齡掏出心窩子來對她她也無法全然信任了。
關夢腦海里閃過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張燈結彩玉樹銀花,每到逢年過節,只要柳希齡在,家裡就格外地熱鬧,她掌控大局妙語連珠,氣氛總是很高。
但偶爾也有她不在的時候。柳希齡是柳家的獨生女,是家族的榮耀,她時常得回去探望,可是十幾年來她回過那麼多趟柳家,帶著沈琪瑞,甚至帶過沈雙竹去拜訪沈家,卻唯獨沒有帶關夢去見過任何一家的長輩。
柳希齡為什麼不將她寫進自己的家簿里,為什麼不願意將她認作自己的女兒?
無論是從書里看到還是自己親身體驗到,關夢都全然相信,柳希齡待她是實打實的好。
即使沈雙竹偶然告訴她這件事,即使她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細節,但是她仍然不能因此就對柳希齡做出那種誅心的裁斷。
關夢神色迷茫而黯然。
「我覺得和你沒多大關係,是柳希齡和關棋音的問題。」沈雙竹捏了捏手中的劇本,忽然輕輕地笑了笑,說:「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阿春跑去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聞秋怎麼能接受呢?阿春死去,她余情未了將自己的愛傾注在孩子身上,但那終究不是她的女兒。」
關夢瞳孔一震,如醍醐灌頂,又如當頭棒喝。她緩緩轉過頭,呆呆地看著沈雙竹。
沈雙竹與她對視,目光沉沉:「你再想想周連海。十幾年了,她依舊不甘心。」
關夢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可是關棋音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打了個冷顫。
可是關棋音已經死了。
如果關棋音活著,那麼被整死的可能就是他關夢了。被周連海厭棄,被柳希齡嫌惡,被親生母親所不恥......
所幸關棋音已經死了。關夢忽然冒出這樣一個無恥的念頭。
沈雙竹說:「大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只是,柳希齡到底算是可恨還是可憐呢?」
關夢神色麻木:「我覺得三角戀里的都沒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