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當然可以一輩子活在門內的世界做一個圓滿快樂的木偶人,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一生不過是被人為操控下的喜劇時,圓滿便成了空洞,快樂也沒有了意義。沒有心的木偶人不是人,有了心的木偶人活不了。
柳希齡定定的看著她,緩緩勾起一邊唇角,似是怨恨又似無力地:「那你說說,我該怎麼做呢?你能對她好,給她安全感?」
沈雙竹說:「我會對她好,也會陪著她找到安全感。」
沒有人的安全感能完全從別人身上獲取,因為安全感這種東西本就建立在個人對自己和對他人足夠了解足夠有信心的基礎之上。沈雙竹給不了關夢所有安全感,但她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至少關夢從此不會再感到孤獨害怕。
「沈雙竹,知道為什麼把你留到現在,一直沒有趕你出去嗎?」柳希齡沒什麼波瀾地笑了笑,「你的性格讓我討厭也讓我欣賞,某種程度上我們很相似。沒想到沈玄那個窩囊廢竟然能生出你這樣的人,有意思。我知道這兒留不住你,你遲早要離開,可你不要把她也帶走。」
「你在求我嗎?」沈雙竹說。
柳希齡看著她的眼神徹骨冰寒:「你在要挾我嗎?」
沈雙竹搖頭:「我和你完全不同,我不會拿感情作要挾。你可以把我視作你的敵人,但是對關夢來說我和你並非二元對立,同時擁有愛情和親情並不相悖,是你非要逼她砍掉所有選擇,只能綁在你身邊。」
柳希齡慢慢放下遮在關夢眼睛上的手,輕聲對她說:「小夢,我要聽你說。」
關夢眼睛通紅,鼻頭也紅紅的,淚水在她臉上蜿蜒出通透痕跡。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像大病了一場:「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離開她。」
意料之中又無法接受的回答。柳希齡難以置信道:「她強迫你,你竟還喜歡她?」
柳希齡的目光恨不得將沈雙竹釘在絞刑架上,沈雙竹心中生出一絲快慰,原來她也有無能為力吃癟的時候。
柳希齡的眼神讓關夢感到害怕,她拽著沈雙竹的手,沒什麼意義地將沈雙竹護著身後,點頭:「我自願的,她沒有強迫我。」
柳希齡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毫無徵兆地接受一場遲來的審判。何其相似的臉,何其相似的話......她根本不敢再想接下來的結局。
「換一個人,好嗎?」她很脆弱地對關夢說,「小夢,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毀掉,就當是我在求你,我只求你......」
察覺到沈雙竹探究的目光,柳希齡迅速將眼角的濕潤壓了回去。她蹲下|身與關夢平視:「小夢,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沒有人敢欺負你,如果是她逼你這麼說的,你儘管告訴我,我......」
「沒有。」關夢搖頭,很平靜地說:「我喜歡她,我們約定好了再等一年,如果仍然兩情相悅,就真正在一起。」
柳希齡的背一點一點弓下來,漂亮的蝴蝶骨在貼身的絲質面料下很突兀地顯出來,細細密密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