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驚墨沒回消息,然而他現在必定是泡著一盞茶,左手盤核桃右手拿扇子,高興了哼上幾句越劇,趁著周圍沒人看見搖頭晃腦幾下。肯定是這樣,趙之棠對老爸的了解程度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出來那個畫面。
其實《越軌》某種程度上而言是他在給彼此找一個台階下。關夢在裡面演得很到位,但只是靈氣迸發或者情緒恰好處於最合適的狀態而展現出來的表演。
從專業的角度,趙之棠沒有從裡面看出多少演技,因此在試鏡前他仍然有些擔心,畢竟隱忍深情的師姐芸時和張揚肆意又瘋狂的聞秋完全是兩個類型的極端。然而事實證明,關夢將芸時這個角色拿捏得非常好。
或許她仍然缺少科班訓練的技巧,但那渾然天成的豐富感情已經足以打動任何一位觀眾。
趙之棠在尷尬抓狂過後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待周圍事物的態度,對自家老爹的不服氣也減去了大半。趙驚墨寧願被人背地裡嘲笑這好幾年,也仍舊為關夢留下一條退路,趙之棠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如今終於有了幾分理解。
他將剛才的試鏡戲份又看了一遍。兩人在床上糾纏那一段戲的場景燈光打得很暗,基本只能看見兩個演員的臉和脖子,她們要將極其豐富的情感僅僅通過眼神和面部微表情表達出來,這絕非易事,但是她們做到了,彼此之間每一個眼神每一步動作都無比合拍。
趙之棠在外國留學喝了幾年洋墨水,感慨之餘忽而一咯噔,該不會是搞到真的了吧?他抽著嘴角心想道。
沈雙竹先換好衣服出來,敲了敲關夢的門,「下班了。」
關夢輕笑一聲:「你速度挺快啊。」
「我頭髮就扎了一下,妝都不用卸。」沈雙竹轉了轉眼珠,「剛才拍戲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想台詞想劇情啊。」不然還能想什麼。
「有沒有想我?」
「......」關夢紅著臉,想說沒有。
「我有欸。我覺得雲初對師姐的感情不就和我現在的狀態特別像麼,愛到瘋狂求而不得。」沈雙竹手指在門上畫著四不像的塗鴉,聲音聽起來像個沒糖吃的小朋友,「可最起碼人家芸時也愛雲初,你卻只有三十分。我太慘了。」
關夢臉頰滾燙,期期艾艾地:「不,不止三十分。」
「嗯,是五十九分。」沈雙竹額頭抵著門,抿著唇偷笑,手指不停地畫著愛心,「你欠我的那一分,等到了明年連本帶利一起還好不好?」
關夢在門裡敲了敲:「想得那麼遠,你往旁邊挪一挪,我要出來了。」
她推門出來,與乖乖站在一旁的沈雙竹對個正著。關夢近距離看清了沈雙竹微紅的眼角,道:「你哭了?」
「啊,有點入戲。」沈雙竹抬手摁了摁眼角,剛才的負面情緒已經消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