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夢實在有些聽不下去:「塞莉前輩,您的個人生活別人無權干涉,但是你說出這種漠視生命權的話來,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塞莉沉默不語,片刻後勾起幾分苦笑:「年少輕狂,一時衝動便有了她。我本來這輩子也沒打算要孩子,懷孕的時候好幾次想去流產,可當我看見檢查單上那個小小的豌豆芽一點一點長大,變成一隻小肉球,又漸漸有了輪廓長出了手腳......」
她頓了頓,輕嘆道:「一拖再拖,拖到最後再也不忍心了。無論我出於什麼動機要的這個孩子,她畢竟是從我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決定把她生下來。我當時在學著織毛衣,誰料臨產比預產期提前了半個月,就還差一截沒有織完......算了,吃奶的年紀穿的衣服,有誰會記得,我自己都忘了怎麼拿針線了。」
沈雙竹垂著眼,視線在模糊與清晰之間來回變換。怎麼不記得,那件毛衣又丑又破,還是最不耐髒的白色,穿上去肚臍眼都露了出來,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都嘲笑她是個小髒鬼小土帽,她躲在水池面前嗚嗚地哭,可還是捨不得扔掉,因為這是媽媽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那件毛衣後來被她扔過很多次,扔掉了又撿回來,惡狠狠地把它剪破,又熬夜縫回去,第二天起來眼睛都是紅的。最後被原來的關夢順手扔掉了,沈雙竹和她大吵一架,沒過多久,沈雙竹便離開家去了星娛當練習生,那件毛衣在日復一日的汗水沖刷中漸漸淡出了記憶。
「記得。醜死了,織成那個樣子你也好意思把它留下來。」沈雙竹輕蔑地看著她,「別的小三個個賢惠能幹心靈手巧,你連這點基本素養都沒有,活該上位失敗被踹走。」
塞莉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悅,搖頭笑道:「你這張嘴啊,還真是像她。」
關夢抬眸:「誰?」
塞莉頓了頓,眼眸微眯:「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為什麼感情這麼好?看著倒比親姐妹還要親。」
「同病相憐抱團取暖有什麼問題嗎?」沈雙竹說,「她是孤兒,我也是。」
「沈雙竹。」塞莉叫了一遍她的全名,語調低了幾分,陡生幾分煞意,「上一個這麼沖我說話的人,你猜下場是什麼?」
「難道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順著你的心意說話做事嗎?」
「倒也不用全世界,有那麼一個人就行了。」塞莉頃刻之間又恢復了端莊神態,開了一瓶白蘭地獨自斟酌。
關夢聽這母女二人拉鋸戰,不知不覺把從沈雙竹那兒搶來的酒給自己喝光了。酒精上頭,她聞到了八卦的味道,便順著她的話傻乎乎地道:「沈玄?」
「咳咳咳......」塞莉猝不及防噴了一口酒出來,百年一遇的失態。她用濕毛巾摁著嘴角,拿紙巾去擦濺到桌上的酒液,用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目光看著關夢。
關夢打了個酒嗝兒,總算吐出來一點傻氣,訕笑道:「沒有沒有,我亂說的,亂說的,哈哈......」
塞莉陰溝裡翻船,第一次不知如何接這個刁鑽又神奇的梗。
鈴聲響起,她看一眼來電,沖二人道:「不好意思,接個電話。」說罷滑著屏幕將手機貼在耳邊。
「有事回頭聊,和兩個小朋友吃著呢......你說在哪兒......呵,急什麼,我還能吃了她?」塞莉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將手機換了一邊,「好啊,拿十個億來贖......」
「又掛了。」她挑眉看著屏幕上通話結束的提示,「行,好歹超過一分鐘了。」
塞莉將手機放回包里,對關夢和沈雙竹道:「接著吃飯吧,我看咱們光顧著聊天,一會兒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