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不用鞠躬。在身體問題上,我利用了父輩的餘蔭。”
有一些似乎不那麼高大上的事情,鄭智雍說出來卻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他沒有什麼奢侈的生活習慣,也不曾仗勢欺人,事關身體還有條件不用,他腦子又沒病。
對面的記者腦子也很清楚:“情有可原。”
“所以我現在活得還不錯這件事,其實算不了什麼。在殘疾人這個群體中,大家都遭遇了不幸,我的情況不是最慘的,家庭的條件也比大多數人好,過得稍微好一些,算不上有多特別。”
鄭智雍謙虛地說。
他不希望自己成為什麼“身殘志堅”的典型,殘疾人群體普遍過得不好,鄭智雍如果以“過得很滋潤的殘疾人”的身份出名,說不定會招人嫉恨——即使現在殘疾人群體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那樣的紛擾毫無必要,於是鄭智雍用低調迴避。
所以他不願意拿自己的殘疾說事啊……麻煩。
但是看客們很喜歡拿他的殘疾說事,記者的重點也在這上面,問的倒不是受傷致殘後的心路歷程,這東西不是新聞中的“乾貨”:“我看了你的傷情鑑定報告,上面說是‘外力導致的機械性損傷’,能問一下你受傷的原因嗎?”
鄭智雍沉默。
“不方便說嗎?”
“不是,可以的,是車禍,走在路上的時候,被失控的酒駕車撞到了。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過錯,這一點要說清楚。”
“你有交通事故的責任認定書,是吧?”前前後後說了一大堆,鄭智雍明顯有些疲倦了,這時候經驗老道的記者發揮了他的作用,出言安撫順便將話題引下去。
“有的,先前覺得和我的事情沒有直接關聯,就沒有出示。”鄭智雍說。
網上對於鄭智雍的身體情況的猜測是真的,兵役風波,最後居然與二十天前的暴力事件串聯到了一起。被酒駕車撞到,致殘,所以切骨痛恨,所以會情緒失控大打出手,一切都說得通了。
黃佑俊看著眼前的一大片筆記,難得地有種疲憊與興奮混雜的感覺。
這一次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然而,當前輩退下來,輪到黃佑俊和鄭智雍聊天順便挖點不那麼重要的消息的時候,鄭智雍又扔出了一個炸彈。
扔炸彈之前他還是在比較正常地和記者“聊天”:“我希望依靠自己的作品和舞台表現得到喜愛和名聲,一開始就說出我的身體情況的話,我擔心以後一提到‘thinker’,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那個殘疾人’,我不希望那樣,所以選擇了隱瞞。隱瞞是出於私心,如果有人不能接受,或者因此討厭我,我承受後果。但是我不接受錯誤的指控,不接受為我沒有做過的事付出代價,那不是一回事。”
嗯……“聊天”只是相對之前說的那些話而言“比較正常”,單獨摘出來看的話,還是挺有報導價值的。
然後鄭智雍開始扔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