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野漢子,這般無禮,林姑娘是賞你臉,別不識抬舉!”脾氣暴躁的,就先忍不住了。
林西凜笑看了那人一眼,表現出感激的意味。轉眸又往那廂房看去,朱唇輕啟,一縷輕意明明白白,“只是這約定就是約定,先生既以曲邀而勝,西凜必不食言,若是先生有甚難處,西凜也自會為之一同承擔,不必多慮。”她人說著話,步子也沒停,纖纖修指滑著雕花的欄杆慢慢地往對面廂房挨去。
她這話已是意思堅決,表明的很是明顯。明理的人一聽便啞口閉了嘴,無望的則是抱著一幅再也見不到般的決然心態,貪婪而放肆地盯著她這慢步行走的亭亭姿態,全然沒了平常故作的雅態。
“慢著!”
角落裡的藍衣少年終於出了聲,我看著慕清撩了袍角,走到了場中間,仰頭直視了林西凜不解而詢問的眸子。
“難道西凜沒有說清楚麼,這位公子還要糾纏?”林西凜少見地淡了笑容,淡漠而疏遠地看著藍衣的少年。
“姑娘既是遵從約定,那麼必然是要以一年前的三日約定為先,這酒還沒喝呢,怎就如此隨了人?”慕清白皙的臉因激動略顯潮紅,星眉朗目的肆意姿態也是多了幾分緊張。
“三日無人,西凜延期一年,如今這最後一日,卻還沒過。怎麼,公子若是應約……那麼,是喝酒呢,還是比琴?”林西凜終於停了腳步,斂了所有的冷漠,腰肢兒一旋,身子俯在欄杆上,低了眼眉,笑盈盈地俯視著這十七八歲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
“我……自然是喝酒!”慕清一抱拳,鏗鏘應道,隨即深深行了個禮,轉腳就往大門外走去。
“這是沉不住氣了?”小狐狸重重地踩在我的肩頭,提醒著我人已經出了門外。
看著一大群人湊熱鬧地也跟了出去,我卻猶自在想著那廂房裡到底是什麼人。方才那首曲子,我也幾乎深陷進去,若不是知曉師傅已不再身邊,恐怕也不能脫離那般幻境。
“跟去的那幾個我能解決,廂房裡的那個既看不出深淺,也沒感受到敵意。”自廂房的男子出聲後,我就祭出靈機去試探與他,不想他毫無所隙,竟是任由我探查與他。
然而我卻什麼也探查不出來。
人群很快都走了出去,本是熱鬧非凡的絳紅閣一時安靜極了,林西凜孑然一身而立,慢慢斂了所有的笑意,忽然抬起了頭看向我所處的木櫞所在,眸底幽幽甚深,輕輕開了口,“先生既是不願見,那麼還請先生在西凜回來之前離開。”
一語雙關,請的不止是廂房裡的人,也是請了木櫞上的我和袞袞。
我知道再無躲藏的必要,一個躍身,落到了正廳中央,直直地望著林西凜,清晰地從她的眼底看到自己狐狸面具上的無情無緒。
“西凜失陪。”林西凜對著我委身一禮,再抬眸時,又是那種風情萬種的笑意,盈滿了傾城的容顏。搖搖聽聽的身姿,走得似急似緩,片刻卻是到了門前,明眸一回首,深淺莫測地又是看了我一眼。
我看得出她眼中有一種特別的審視的意味,這種審視讓我很不舒服,低眸一讓,便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