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曾說她實力已超過丁chūn秋,果然知徒莫若師,丁chūn秋混雜著毒質的掌力被她反擊回去,胸口一滯,只能又退了幾步,袍袖拂出,面前頓時多了一片五色斑斕的淡薄煙霧,也不知霧中混雜了多少毒物。
他施毒自然是為了阻攔蘇芒上前,蘇芒卻似乎根本沒看到這片毒霧,寄qíng劍jiāo錯織成一片幽然劍光,硬生生撕開煙霧,擊飛他藉助掩護she出的極樂刺、穿心釘,又是一劍遞到他眼前。
丁chūn秋若肯採取qiáng硬的應對手段,蘇芒任務未完,未必願意和他兩敗俱傷。可星宿老仙在西域稱雄幾十年,從未見過這種無所畏懼不留後路的對手,他愛惜xing命愛惜得很,膽氣先自怯了,怎會去和一個小姑娘不計後果地硬拼?
他二人均是一代高手,思路錯落有致,須臾間移形換位,打出老遠,繞了一個極大的圈子,又打了回來。旁觀者眼花繚亂,但不難看出蘇芒占著上風。紅顏少女劍氣縱橫如bào雨,白髮老翁掌勢往來似風雷,蘇星河看得又驚又喜,星宿弟子卻漸漸偃旗息鼓,口中的無恥言辭也比剛來時少了許多。
雨點般的劍光越催越急,蘇芒打華孤墳時如此,這時打丁chūn秋,還是故技重施,偏要bī著他抽不出手來施毒。丁chūn秋掌風中帶有毒質,都被她劍氣dàng開,只覺她劍招連綿不絕,由點而成線,幾乎要織成一個厚厚的繭子,把自己包裹在其中。
更可怕的是,她足下踏的步法若往若還,飄忽如神,赫然是本派獨門輕功凌波微步,不必問也知道和逍遙派大有淵源。
他心中惶急不安之qíng難以言喻,不信蘇星河能教出這麼一個徒弟,但親眼所見,由不得他不信。帶來的弟子雖多,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廢物,他也是武林高人,知道只怕這一次當真討不了好去,只憑神功驚人,將門戶守得水潑不進。
忽然嗤嗤兩聲,丁chūn秋招式中露出老大破綻,衣袖被寄qíng劍割破,蘇芒自然不會錯過良機,三劍連環擊出,劍光如水,照出了他臉上驚駭之極的神qíng。
他終是沒能躲過第三劍。
蘇芒心知有異,把長劍從他胸口抽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無崖子正負手站在木屋之前,冷冷看著他們。丁chūn秋雙目圓睜,全身發抖,任憑鮮血從傷處流下,道:“你怎麼……你怎麼……”聲音中充滿了駭怖之qíng。
無崖子淡然道:“我怎麼了?”
他三尺長須隨風飄揚,風度閒雅,竟似立即要踏雲飛升。丁chūn秋卻像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物一般,幾乎目眥yù裂,喉頭咯咯動了幾聲,仰面栽倒,竟然就此死去。
“成功擊殺丁chūn秋,qiáng制任務完成,獲得生存點數五千,發布第三項qiáng制任務。”
“qiáng制任務:在十月初一子時之後,進入少林寺藏經閣,取得天竺流傳來的貝葉經。任務期限:六小時。任務獎勵:生存點數五千。完成後,輪迴者隨時可以選擇離開世界。若任務失敗,將失去輪迴資格。”
無崖子只管擺姿勢裝高人,一臉淡然地稱讚她劍法練到這個地步也不容易。蘇星河則接下吃力不討好的收納星宿派弟子的任務,蘇芒實在不好意思在新收的師父和師兄面前蹲□去摸屍體,厚著臉皮和蘇星河討要丁chūn秋身上的暗器和毒藥。
蘇星河只當她是年少好奇,真去搜了丁chūn秋的身,把那些瓶瓶罐罐針頭線腦給了她。只可惜柔絲索已被她削斷,長度減少一半,已經不敷使用。
自雪山飛狐世界的傳話任務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接到這種遞話傳信拿東西的任務。想那慕容博和蕭遠山把藏經閣當自家後院一樣進出不停,可見藏經閣的守衛並不十分森嚴。
她再不濟也是把神行百變練到頂級,學會凌波微步的人,自忖不會被那群和尚抓到。只是,這個任務的設置絕對不會像表面上那麼輕鬆,因為藏經閣中有著這本書中最高的高手掃地僧。
掃地僧身上既有佛家的四大皆空,也有道家的清靜無為,凝聚著作者對武功所有的認識和期待,被大多數讀者認定為金庸世界中的第一高手。碧落天安排她在此時進入藏經閣,想必也是想讓她向這位高人請教一番,說不定還有突破覆雨劍法的機會。
這一點她很明白,也早已做好挑戰掃地僧的準備,她只是有些好奇,好奇蕭遠山和慕容博會不會也在那裡,還有去少林寺尋找親生父親的蕭峰,他又怎麼樣了?
眼下離十月初一還有三個多月,蘇芒把這段時間默認為給自己留下的練級時間,便向蘇星河申請留在擂鼓山上,不想再東奔西走。
蘇星河本想隨無崖子離開此地,卻被無崖子拒絕,命他下山先去把八個徒弟重新收回師門,再整合能夠整合的星宿派弟子,都算在逍遙派門下。他心想自己不能跟隨師父,小師妹是一定要跟著的了,沒想到蘇芒竟要留下,便道:“師妹應當先去拜見本派的師伯師叔,怎能空留此地?”
蘇芒一想天山童姥,再一想李秋水,暗暗打了個寒噤,笑道:“不去了不去了,我又不會討長輩歡心,去了做什麼?”
無崖子先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就算你師伯師叔有好處給你,你也不去麼?”
蘇芒笑著搖了搖頭。
她終於還是把童姥和李秋水如今所在的地方告訴了無崖子,順便還提及王夫人現在在蘇州的曼陀山莊。說話過程中,無崖子一直面色如常,她也看不出來他對這個女兒有沒有父女之qíng,不過李秋水都想過讓虛竹去探視女兒,無崖子也應該會去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