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問:“那岳飛……將軍呢?他現在在哪裡?”
按照她的想法,不過是兩軍jiāo戰,官府本分,與其拉著認識的人一起冒險,不如找正主去。但不說則已,一說到這個話題,蕭秋水神色忽然變得又是悲憤又是無奈。
蘇芒這才知道,歷史上的十二金牌召回岳飛一事,已重現在這個世界裡。蕭秋水趕赴小商河救援楊再興失敗,帶傷逃回莫愁湖。不久後,岳飛被詔令班師,無可奈何地從前線返回臨安,蕭秋水也因此滯留莫愁湖,英雄無用武之地。
燕狂徒不耐道:“你問了金人又問岳將軍,趕緊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老子看你也算是個人物,怎麼這麼婆媽?”
能得燕狂徒承認的人,天下間也沒有幾個,但蘇芒並無半分受寵若驚的感覺。燕狂徒不開口時氣魄驚人,一開口,立即變成了一個具有驚人氣魄的大嬰兒。說好聽了是恣意妄為不受拘束,說不好聽了,就是bào躁無禮而已。
她見蕭秋水也疑惑地盯著自己,無奈道:“好,告訴你們也無妨,我要殺完顏宗弼。”
蕭秋水臉色頓變,失聲叫道:“你是認真的?”
蘇芒平靜地道:“是。”
蕭秋水第一次見她,她與權力幫勢不兩立,幾次出頭應戰。第二次見她,她轉為和權力幫合作,與朱大天王死拼到底,終於成功誅殺朱俠武。沒想到第三次的時候,她的劍鋒竟指向了金國朝野的第一人。
他倒不認為蘇芒會在這種事qíng上開玩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蘇芒安安靜靜坐在石頭上,沉靜地看著他,給人的感覺卻像深不見底的深淵。忽然之間,蕭秋水胸中豪qíng勃發,竟有一種說gān就gān的想法。
燕狂徒的笑聲如奔雷驚電,大笑道:“你……你要殺金兀朮?你一個人?”
蘇芒終於忍耐不住,緊盯著他道:“這有什麼好笑?前輩可以一個人毀掉半個武林,我為什麼不能一個人去殺金兀朮?”
燕狂徒慢慢止住笑,驀然叱道:“此話當真?”
蘇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淡淡道:“騙你作甚?之前我不知道完顏宗弼是金兀朮,但不管怎樣,我都要殺了他。只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裡,身邊都有些什麼人,這些事恐怕還要拜託神州結義的弟兄們幫忙,我一個人實在……”
蕭秋水斷然道:“姑娘不必多說,有這等好事,定要算蕭某人一份。”
蘇芒怕的就是算上他一份。她自己說什麼都能逃生,縱使任務失敗,不過消耗兩萬生存點,照舊可以安然無恙地回歸。可蕭秋水一去,一定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節奏,萬一他不幸戰死,她要怎麼向唐方jiāo待?
哦不……如果唐方也要一起去……
想到這裡,她正要找個理由拒絕,燕狂徒已經狂豪地道:“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天下竟有比我燕狂徒更狂妄的人。你若不是玩笑,燕某人也跟你去gān!不過你還是得跟我走一趟,我有兩件大事要做。”
蘇芒眉峰一挑,笑道:“到底是什麼事?前輩現在已無偷襲的機會,想要制服我們兩個人,可不太容易呢!”
燕狂徒似乎心qíng甚佳,居然沒計較她的無禮,痛快地把那兩件事說了出來。第一件事,是去臨安府郊外的關王廟等候回京的岳飛,他想說服岳飛抗旨不遵,繼續抗金大業。第二件事,則是前往少林武當,讓這兩大門派互相jiāo流武學,以此增qiáng大宋武林實力,對抗外敵。
蘇芒靜靜聽完,忽然問道:“然後呢?”
燕狂徒道:“什麼然後?”
蘇芒奇道:“雖然我不覺得岳飛會聽取你的意見吧……如果岳飛真的聽了,不肯進京,然後又要怎麼做?手握重兵孤懸在外,又違抗皇帝的旨意,這豈不是坐實了謀反的罪名?前輩千萬別告訴我,你跑去說這麼沒頭沒尾的一番話,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燕狂徒當然沒想過“然後”這兩個字,頓時老臉微紅,幸虧他功力深湛,轉瞬便回復了正常,沉聲道:“岳飛回京,還有命嗎?我不准他見皇帝,我若是他,就不聽皇命,謀反就謀反,有什 麼了不起?糧,百姓供得起,人,武林多的是!”
蘇芒冷冷道:“的確多的是,我傍晚時才從權力幫總壇出來,武林中人都在那裡抗金呢。”
燕狂徒大怒,蕭秋水眼見又是一副快打起來的樣子,連忙勸道:“蘇姑娘,前輩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岳將軍勞苦功高,可恨那jian臣昏君忌憚將軍的軍功,向金人搖尾諂媚,早晚會害了將軍。如今總要先保住將軍的xing命。”
拯救岳飛並非她的任務,但如果有機會,蘇芒也不介意幫一把手。還好這只是武俠小說世界,不是真正的歷史,武林高手能做的事還有很多,尤其是燕狂徒這種等級的武林高手。
此時高手燕狂徒正在說:“我非得見岳飛不可,有蕭秋水在旁,說不定能派上點用場。你去不去我不管,蕭秋水我定要帶走。”
蘇芒微微一笑,笑道:“我又沒說你不該見岳飛,我也跟著去好了。不過還請前輩回答我一個疑問,既然是jian臣昏君要害岳飛,為何不從jian臣昏君身上下手?就算皇宮大內守衛森嚴,秦檜的相府總不會也是龍潭虎xué吧,前輩有沒有考慮過刺殺秦檜?”
燕狂徒愣住,蘇芒的話看似無稽,實則有理,仿佛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皎潔的月光下,這一代狂人不停踱步,喃喃道:“殺了秦檜,殺了秦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