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天下會與權力幫相似,雄霸本人亦大有李沉舟的毛病。李沉舟試探柳五,險些釀成不可收拾的大禍,雄霸則盲目迷信天命,沒事瞎折騰。不算身負血海深仇的步驚雲,秦霜和聶風xingqíng厚道,若非他蓄意分化,導致孔慈慘死,這兩位最多糾結一番,不可能對師父痛下殺手。
不過,雄霸的未來與她何gān?
一別之後,兩地相懸,此刻兩人互訴衷腸……不,應該說,等兩人互通聲氣完畢,蘇芒已是面色詭異,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拜倒在他的王霸之氣下。
她慶幸自己從沒cao心過他的任務,不然非得再無奈上三分不可。
初入正常難度的輪迴世界,蘇芒又不在身邊,柳五卻沒有半分不適應的表現。他就近找上一個大門派,暗中估摸那掌門的實力,然後毫不猶豫地對其下了黑手。那家倒霉的門派名為穹蒼派,忝列中原二十大門派之一,掌門呂先開也算江湖上有一號的人物,但他那點心機武功,在柳隨風眼裡還不夠看。
蘇芒武功越高,就越少下毒放蠱,早在碧落天中,就把兌換打劫來的藏品轉給了柳五。柳五用之如吃飯喝水般自然,暗算在先,連哄帶嚇在後,呂先開小命兒都捏在了他手裡,自然對他言聽計從,知無不言。
若想打聽消息,好聲好氣的相問便是,大可不必做得這麼絕,可惜柳隨風做慣黑道霸主,一下手便是狠手。蘇芒既覺無奈,也覺好笑,心想他不見得想在這裡繼續爭霸大業,可能只是想找幾個下屬送信跑腿吧?
碧落天裡除了她自己,就是叫聲如牛的劇毒蛤蟆,柳五公子無法對他們號施令,已經委屈很久了。
不管武功如何,江湖大派總有江湖大派的底蘊,過了短短一天時間,柳隨風已問清風雲中的江湖格局、前輩人物,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天下會。此時天下會稱雄江湖,四處收攏大小幫派,一如權力幫所為,但穹蒼派掛靠俠王府,倒也沒投靠過去。
他們一聽童皇之名,便面帶恐懼,口口聲聲說那是昔日的一個大魔頭。柳隨風因此猜到童皇、雄霸等人的實力不凡,非這群三流角色可比,也不指望他們能在任務中幫上忙。
雄霸多年未曾當眾出手,他武功如何、三弟子得到他多少傳承……這些比較詳細的j□j,呂先開根本說不上來。江湖中暫時沒有能對抗天下會的勢力,擊殺童皇的任務又有時間限制,柳隨風無奈,放棄率眾攻打天下會的想法,親身趕往天山。
他和雄霸無冤無仇,當然也沒有任何jiāoqíng,蘇芒動手前還會想想對方是否有可殺之處,他卻只會考慮“不殺他有什麼好處”。
雄霸身負三分歸元氣,實力遠勝現在的風雲,和柳隨風在伯仲之間。如果有一對一決戰的機會,殺他不難,難的是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而且殺了雄霸,勢必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先就要面對繼承者的追殺。
柳隨風權衡之下,決定先找機會擊殺童皇,其他事日後再說。結果蘇芒竟和他心有靈犀,送來一個步驚雲,又被他窺破內qíng,從此以後,他在天下會裡也有了內應。
“我覺得吧,”蘇芒無視“心有靈犀”的說法,苦惱地揉著額角,“我們在這裡只待幾個月,你何必興師動眾?”
碧落天布任務果真是量身訂做,她大概永遠不會接到“成為天下會副幫主”的任務,更不會想著率眾攻打什麼地方。就算三入神州,率眾刺殺金兀朮是她的主意,她卻只是那個“眾”,領導者另有其人。
柳隨風微微一笑,道:“不過舉手之勞,又不麻煩。難道你以前都是獨來獨往?”
蘇芒想起甫入輪迴時的苦bī日子,心生感慨,笑道:“以前?你當我生來就會武功嗎?以前我和不會武功的人並無差別,能保命就算好運,哪能像咱們五公子這樣威風?”
她稱呼柳五為“柳總管”,柳五聲稱自己已不是權力幫總管,死活不願,她無奈換成“五公子”,柳五仍不甚滿意,因不敢得寸進尺,暫且由她去了。此時她嫣然一笑,連笑帶說,他忽覺這稱呼也有動人之處,一時竟忘了接話。
天魔策中武功與他自身氣質契合,修煉極快,他按道心種魔大|法練出魔種,時至如今,魔種已有相當火候。但練出魔種從來不難,難的是以魔入道,蘇芒只知向雨田倚靠邪帝舍利,龐斑利用風行烈和靳冰雲,韓柏則是與秦夢瑤雙修。
邪帝舍利暫且不提,後面兩種……
她再怎麼不願,也得承認後面兩種和她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此時感應到魔種的吸引,她晃了柳五一眼,繼續說了下去,“我們最後一個qiáng制任務內容相同,所以,之後如何行事,還要取決於你,你究竟要不要殺雄霸?”
她所見的梟雄中,雄霸算是直覺不甚靈敏的一個,不但沒看出步驚雲的不對,還任命童皇為副幫主,最終落得個被天池十二煞追殺的下場。這固然是因為風雲背叛後,他手中無高手可用,也是識人不明。
柳隨風孤身擊殺十二煞,證明他有勝過童皇的實力,個人形象又比童皇好上百倍。雄霸即使不能信他,先給個虛職,把他留在幫中亦非難事。只不過,以蘇芒對他的了解,他絕不會甘心臣服於李沉舟以外的人。
果然,柳隨風極為溫柔地笑了笑,道:“自然要殺,否則他何德何能,要我服他?”
蘇芒目光閃動,望著他漆黑至不見底的雙眼,笑道:“好。”
不甘心只是一方面,她敏銳地感覺到,自靈堂以來,柳隨風心中似乎一直憋著一口氣。明明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卻找不到可以作的對象,既不敢責怪李沉舟,更不敢計較趙師容,甚至還要低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