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是在此處墨跡,你們拜神求佛是修行,我行路難道就不是修行了麼?既然同是修行,想來苦瓜大師也不會怪我流連這山中景色的。”玉卿久隨手接住一朵隨風飄落的花,轉而將之又托在掌心,重新讓它隨風而逝了。
這種強詞奪理的話,應當只有玉卿久才說得出來。花滿樓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卻聽見了有腳步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還沒有等那腳步聲至他們面前,便聽見一道低沉卻平和的女聲傳來:“心中有佛,何處不修佛?小檀越一句勘破,果然是好慧根。”
眾人回身望去,但見一個身著灰色僧衣的女尼,乍看之下她和普通的修佛之人沒有什麼不同,同樣是一身佛香之中洗鍊出來的沉靜氣質。不過她身側的那一柄燦若流霞的刀卻讓她和其他的女尼有了很大不同。
那刀身緋紅,並不十分厚重,但是卻讓人一見就不覺在心中彌生出幾分壓迫感來。
然而玉卿久和葉英卻是注意到了這位師太身側的那個少年,這個少年的臉色很白,不是那種自然紅潤的膚色,而是久病或久不見陽光的那種蒼白。玉卿久的醫術是那種就連自己的腳扭了都沒法好好處理的程度,可那麼一打眼,她就至少在這少年的身上看出來十多種病症。
這些病症互相壓制,此消彼長,最終在這少年的身體裡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他的確是活著,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無比煎熬。然而他的確活著,哪怕活得很艱難。
玉卿久看著那個少年,心中忽然就湧出一股敬佩之情。她沒有必要去探究這個少年為什麼還在人世之間苦苦煎熬,因為根本無需去問。如果沒有足夠覺得重要的事情,誰又會願意去忍受那樣的痛苦呢?
玉卿久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而衝著那位女尼躬了躬身。
這山間只有一條路,也只通往山頂那一座小廟。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人,目的之所自然也只能那裡,於是確定了這一老一少也是同路之人,玉卿久難免就要攀談一二。
“師太可是也要去赴苦瓜大師的素齋宴?”玉卿久問道。苦瓜大師和這位師太都是佛門中人,佛門之中不分男女,僧侶之間互相切磋武學或者探討佛理是常有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往男女大防的齷齪之處想,正因為大安民風如此,玉卿久才有此直白一問。
女尼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少年,道:“我這徒兒今年一十有七,貧尼總也該帶他出來認識一下武林前輩。”
這少年沒有剃度,卻和這位師太是師徒關係。玉卿久也沒有覺得太過奇怪,畢竟許多精妙武學都在佛門,而這些武學要想傳承下去,也並非只傳僧侶,少林將這種只修武學的弟子稱之為俗家弟子,其餘門派沒有具體稱呼,不過收徒性質卻也和少林相似。
這個時候一直含笑站在一旁的花滿樓忽然出聲道:“敢問前輩可就是小寒山派的紅袖神尼?”
“少年好……”剛想說少年好眼力,只是紅袖神尼卻注意到花滿樓雙眸的異常,她神色微變,卻又十分自然的接著道:“少年好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