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久順手從被子裡摸出來一個暖烘烘的手爐塞給了玉雁行,自己被捧了一個坐在他旁邊,而後絮叨說道:“這北方不比咱們江南,雖然江南冬日也是濕冷,但是這裡八月份就這樣涼,也是太奇怪了些。”
玉雁行捧著手中的手爐,並未言語。玉卿久也不逼他,只是向他絮叨著最近她離開這一個月的經歷。
對於玉卿久來說,“師徒”關係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羈絆,所以雖然一開始收玉雁行為徒並非她的本意,但是既然將人收入門牆了,她就總要對自己的徒弟好。
玉雁行靜靜地聽她說著,一直到玉卿久將自己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都說完了,玉雁行才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物件遞給玉卿久。
玉卿久接過,細細端詳片刻,忽的笑出來:“咦,這雕的是我麼?雁行是你雕的麼?”
玉雁行點了點頭,轉而忽然在玉卿久面前撩袍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一個頭:“雁行身無長物,便是這個名字都是師父給的,今日是師父生辰,便只有這一點拿得出手的,只希望師父長樂安康。”
他從顧惜朝那裡知道了玉卿久的生辰,思索良久,玉雁行親手雕了這個木雕,又從藏劍至盛京,一路而來。那木雕的木材不算名貴,難得的卻是這份心意了。
玉卿久還沒被人跪過,玉雁行這一下實在是嚇了她一跳。小姑娘猛的一下就跳了起來:“你做什麼!”
玉雁行卻已經順著她來拉他的力道站了起來,十分自然而然的說道:“你是我師父,你受得起。”
少年眼中其實是分明的感激,這些日子他被玉卿久“散養”著,原本有些疑心玉卿久是後悔收他這個徒弟了,但是隨著心境和眼界的開闊,玉雁行終於漸漸明白了玉卿久的苦心——世事如茶,她希望他拿起,卻也要教會他放下。
很難想像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有這樣的境界,在某個頓悟的時刻,玉雁行終於對玉卿久心悅誠服——不是將對方看做能讓自己繼續持劍的唯一方法,而是真的將她放在了師長的位置上去尊重。
所以,這一跪,比當初拜師的時候的分量還要重一些。
玉羅剎清早起來進到閨女的院子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個少年倏忽沖他家小閨女跪了下去。玉羅剎的腳步頓住,微微挑眉看著這一幕。
那少年倒是虔誠,玉羅剎從記憶里翻找了一下,恍惚確認這大概是自己小閨女收的那個徒弟。
徒弟啊……玉羅剎在葉英那裡吃了癟,到底沒有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如今見到這小少年,他心念幾轉,倒是有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