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不急解釋,反而問:“道長你怎樣想?”
誠然,曉星塵第一反應便是薛洋又作惡多端了。不能怪他這麼想,義城那幾年他被騙的那麼徹頭徹尾,心中早是根深蒂固了,但到底不是親眼所見,他沒有祭出霜華。
良久,都沒有人說話。薛洋開口道:“道長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無非就是覺得是我召的這走屍,是嗎?”
曉星塵實在不會撒謊,如實回答:“是。”
聽曉星塵回答的如此果斷,薛洋呼吸凝滯了下,隨即又是不知死活地調侃道:“既然如此,道長為何還不動手?不是說我再傷人性命,你便要了結了我嗎?怎麼,這話不作數?”
曉星塵慍怒道:“薛洋!”
薛洋嘆了口氣,語氣落寞,卻還是揚起嘴角:“道長不信我,那就當是我做的。”
說完,驀地站起來推開杵在門口的曉星塵,跑了出去。曉星塵被推得一個踉蹌,眼睜睜看著人跑了老遠才想起要去追回來。
月上樹梢,薛洋扶著樹幹,喘了一陣氣,不知道跑到哪裡了,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一道閃電撕破夜空,霎時雷聲轟鳴,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來,秋日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如同冰雹,又冷又疼。他狼狽的抹了一把臉,罵道:“他媽你都和我作對!”罵了還覺得不解氣,又一拳打上樹幹,搖搖晃晃打下幾片樹葉來,撒完氣後,卻只剩下頹然,脫力的靠在樹幹上,半晌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曉星塵,他會來找自己嗎?然後呢?對他刀劍相向?想到這裡,原本煞白的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的,很是難看。
又是一聲雷鳴,伴隨著腳步聲,薛洋抬起臉,剛想勾出一抹笑容,再仔細聽去,這腳步聲沉重緩慢,不是曉星塵!掌風迅疾朝面而來,薛洋戒備的跳開,以他的直覺與修的鬼道,就知道這並不是別的什麼,正是一具怨氣衝天的凶屍!
他身邊沒有降災,更沒有陰虎符,一時半會兒無法操控這樣怨念深重的凶屍,只能堪堪躲過凶屍的攻擊。雨水染濕了他的髮絲、衣襟,使他看上去異常窘迫,可來不及給他整頓的空暇,凶屍乘勝追擊,咆哮一聲向他衝去,身形恍若鬼魅,速度之快,薛洋反應過來時,它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只能閃身離開原地。
薛洋只覺得背脊發涼,額頭也滲出了密密細汗。愈是危機關頭,他愈是瞎想:他不會如此窩囊死在這種荒山野嶺中吧?他衝出破廟時還沒有和道長說句好聽的,他還誤會著他,早知道就不嘴硬了。
思緒紊亂之際,他已經被凶屍偷襲了一掌,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山地崎嶇攪著泥濘的草土,黑衣瞬時污濁不堪,尖利的石子又劃破了幾處,使得空氣中瀰漫起血腥氣。薛洋卻忽然笑了,嘴裡罵罵咧咧:“好啊,老子今天可算是倒霉到家了,敢找我晦氣,也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毫不在乎身上的傷口,薛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好在曉星塵平日裡經常塞給他一些驅邪的符篆法寶供他防身用,這可不就派上用處了嗎?從乾坤袋中抽幾張符篆,洋洋灑灑十二道,在他身邊繞成一圈,登時白光四起,漆黑的樹林被照的晝亮。
凶屍頓了頓,毫無畏懼之意,很快抬手反擊,薛洋能感受耳邊風勁呼嘯而來,離自己越來越近,正想用袖中藏著的驅邪符要它好看,卻不知被什麼人推了一把,有溫熱的液體濺在他臉上,不似徹骨的冷雨,滾燙的宛如要灼傷他肌膚一般。曉星塵喘氣道:“你沒事吧?”
薛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然而不是被冷的。他摸了摸臉上的液體,試探地問:“道長,你受傷了?”
曉星塵怕薛洋擔心,柔聲道:“無妨,小傷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