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四娘早就撐船等在岸邊,一看見雲溪,連忙把燈掌上:“夜黑地潮,公主切莫滑倒!”
雲溪和姬四娘攀談了數句後,方才和她商議:“昔日父皇舊部當中,有沒有熟悉水文、懂得通渠建堰之人?”
姬四娘想了想:“公主如不提起,奴家差點忘記了,昔日荊州庾家曾有一人擅長治理水患,梁帝滅庾氏九族時,其子孫機緣巧合恰被奴家所救,如今倒也時常書信往來。公主若需要此人效力,奴家這就寫一封書信,請他來平京。”
雲溪搖了搖頭道:“不是來平京,而是去陳郡!”
姬四娘登時又驚又喜:“公主莫不是說服了謝承運?若有陳郡謝氏從旁相助,替陛下復仇之事指日可待也!”
雲溪抿唇點頭:“我助他治理水患重掌謝氏,他借兵給我,大抵如此。”
姬四娘高興得連連對天叩首:“老天爺有眼,願公主此番謀事順利,能斬殺梁賊,替吾主復仇!”
兩人正說話間,雲溪忽聞元燾清朗聲音自旁邊一艘船中傳來:“既是良辰美酒,夏月你便也飲上一杯吧!”
登時,她面色微僵,看向隔壁一艘花燈錦簇的畫舫,聽見元燾還在勸酒:“我本不欲讓你多飲,然而難得今日高興,你便破個例,陪我飲上幾杯吧!”
這還是雲溪第一次聽元燾在自己以外的人跟前自稱我!
也不知為什麼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煩惱,雲溪倒抽一口涼氣看向姬四娘,壓低聲音問她:“這隔壁畫舫上的,可是春意閣的夏月姑娘?”
姬四娘正自禱告,忽然聽聞雲溪這前沒有頭後沒有尾的一句話,猛然怔了怔,然後打開船簾向外看了看,方才道:“正是!”
雲溪想起褚沖打探來的消息之中,就有春意閣的夏月姑娘賣藝不賣身,唯獨大皇子元燾風流倜儻一不小心入了夏月姑娘的眼,成為唯一曾踏入過其香閨的入幕之賓。
一時間,雲溪臉色倏地變暗。
旁邊姬四娘還在滔滔不絕:“清溪河畔,本來也就春意閣能與咱們紅袖坊一爭高下。奴家思忖著樹大招風,咱們暗中收集情報,不方便將紅袖坊做得太大,便任由春意閣壯大。沒有想到那老鴇得了夏月後重金栽培,只兩三年時間便已崛起,如今已大有趕超紅袖坊之勢。”
雲溪全然沒聽見姬四娘說些什麼,喃喃地問:“那夏月生得怎樣?”
“若說夏月姑娘的容貌,那可真真是千嬌百媚我見猶憐,姿色更在杜府千金之上!若不是她出身泥淖,哪裡輪得到杜芊月名冠平京!”姬四娘正兀自說著,忽見雲溪神色不對,這才想起大皇子也就是泰平王元燾大婚前,正好是夏月姑娘那唯一說得出名號的意中之人,登時語結。
片刻後,才瞧著雲溪臉色,支支吾吾道:“公主也無須煩心,奴家聽說夏月姑娘賣藝不賣身,公主又是這般傾國傾城,想來王爺就算大婚前曾經和夏月姑娘有什麼,現在也都盡數掐斷了。”
話音未落,卻又馬上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啐自己道:“呸呸,奴家說什麼呢!夏月姑娘佛前立過誓,此生非正室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