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人來人往的香客一如既往地多,當值的小和尚眼尖地認出雲溪,立刻把法信禪師請了出來。
以往,雲溪都是有意避諱,只在主殿上香。
這一次,卻是帶著疑問而來。
故而法信禪師照例邀請她去茶室吃盞茶時,雲溪並未拒絕,還煞有介事地和法信禪師論起了佛偈。
“《涅盤經》有雲,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有因緣故,亦可得說。不知何解?”
法信禪師笑著解釋道:“這是佛祖為了教化眾生所說的一句箴言,意思是說有的事可說不可做,有的事可做卻不可說,有的事既不可說又不可做。”
雲溪聞言唇角微勾,放下茶杯,故意試探他。
“有一良家女子與同村男子立有婚約,但因為某個緣故,兩家結仇,婚約自然取消。後來女子嫁到鄰村,男子不甘心,追至鄰村,卻被女子拒絕,於是男子躲了起來,暗中使絆,破壞女子與夫婿關係。大師若是知道這男子行蹤,又知道他所作所為非君子所為,那麼他的行蹤,是可說,還是不可說?”
說罷,緊緊盯著法信禪師,漆黑的眸子一動也不動。
聞言法信禪師耳根微紅,朗聲念了聲“阿彌陀佛”,闔住眼,也不回答雲溪,逕自敲起了木魚。
過了良久,方才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老衲受故友之託照看其後人,卻讓娘娘無故受到牽連,無異於為虎作倀,實在是罪過。”
下一刻,雲溪以為法信禪師就要說出梁恪的行蹤,熟料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登時覺得神智有些模糊,同時看見旁邊伺候的辛夷腦袋微微晃了晃,有點東歪西倒的架勢。
她頓時覺察出不妙屏住了呼吸,卻兩眼迷離地看到茶室供著的一樽佛像的眼睛忽然眨了眨,隨即愣怔了一下,卻又因此吸入更多甜香,腦袋終於倏地一沉,再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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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後,雲溪在一間素潔整齊的屋子裡醒來。
旁邊的梁恪看到她睜眼,遞過了一杯溫水來:“姣姣,我認真想了很久。我,還是沒有辦法放開你!”
雲溪滿臉寒霜地把水打翻:“你走!我不想再見你!”
梁恪深幽的眸子黯了黯,重新又倒了一杯水:“他馬上就要有新的妃子了,你跟著他,只會傷心,不如我帶你浪跡天涯,遠離這傷心之地!”
雲溪和元燾幾經猜疑,已對他深信不疑,哪裡肯信:“他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不要再來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