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頭的執念,卻也沒有立刻踏入忘川河,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過了不知道多久,才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現在還沒有彼岸花啊。”
江晚不是亡魂,她不會在踏入鬼界後就自動出現在這裡,只會從人鬼交界處走到這裡,這浪費了她許多時間,直到現在才到了忘川河旁邊,可是卻沒有聞到彼岸花的香氣。
“這裡應該有彼岸花嗎?”
“對,忘川河兩邊會有看不到的頭的彼岸花。”
冥華已經恢復到到了他二十多歲的模樣,穿著高冠華服,江晚站在他身邊,若不是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和哀嚎聲,他幾乎要以為自己那幾十年都是幻夢,時間其實從未往前。
可耳邊的尖叫哭泣還有死之前殘留的那點遺憾都在提醒他,時間已經過了幾十年,不變的只是江晚而已。
在這個生者止步的冥界,他已經死去的現在,江晚身上還纏繞著謎團。
“我要渡河了。”
“我去對岸等你。”
江晚的回答及其自然,仿佛他要渡的只是一條普通的河,而不是忘川。她的回答讓做好一切準備的冥華都不由的一愣,隨著他恢復年輕時的相貌,那運籌帷幄的幾十年似乎也跟著他老年的相貌一起消失了。
他以為她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畢竟度過了忘川,他的記憶就要全都消失了。
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江晚已經拿出了那朵沙羅遞給她的紅蓮,拋到了前方,身體輕巧的落在了上面,不用她如何動作,紅蓮已經自從飛向了忘川另一側,所有在忘川沉浮的執念哀嚎都無法纏住她,和那些要被忘川吞沒的亡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果然是上君啊……
隨著江晚抵達對岸,冥華也跟著踏入了忘川,忘川並不是一條普通意義上的河,就是身體全都被吞沒也不會有普通意義上的窒息感,可是卻會在踏入的那一刻,從出聲到現在的記憶全都回放,你自己都忘記的事情會在這裡重新記起,然後在記起的那一刻,被忘川沖走記憶。
冥華眼前出現了恍惚,慘痛的幼年時期和他當時的無助通通湧上心頭,沒過多久,江晚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腦海中,和在對岸默默“看”著他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他其實已經沒有強烈的執念,對江晚的那點眷戀更像是對人類對美夢的執著。
這些都不足以讓他生出強烈的足以對抗忘川的執念。
可是此刻看著對岸的那個人,和整個鬼界都格格不入的人,他心中終於再次出現了一股強烈的不甘和不滿足。
他如果就這麼忘卻,是不是他終有一天也會被江晚完全忘記,成為她漫長記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