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制服襯衫格外惹眼,那人將鏡頭直接對準宗瑛,旁邊的人立即衝過來發問:「請問你是負責本案的警官嗎?」
就在對方按快門的瞬間,宗瑛偏過頭,抓起桌上的處方本擋了側臉。
她皺著眉拒絕回答,咔嚓咔嚓快門聲卻不斷,隨之而來的各種質問,宗瑛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內心此刻迫切企望無人叨擾的清淨,偏偏要被架上喧鬧審問台,每一秒都煎熬。
保安姍姍來遲,重新恢復安靜的診室里,卻添了幾分狼藉與沮喪。
從剛才對方咄咄逼人架勢中,宗瑛意識到這似乎不僅僅是一樁性質簡單的交通事故,或許牽扯了更多事情,但她現在沒有精力去關心。
時間指向凌晨3點56分,雨歇了,夜黑黢黢,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過勞的麻木,各自癱坐著一言不發。
宗瑛回過神,強打起精神握住滑鼠,選中她自己的那條調閱記錄,刪除。
她起身,將椅子推進去,同盛秋實說:「雨停了,我先走一步,有事再聯繫。」
盛秋實本要送送她,她走到門口卻講:「這個點病房裡隨時會有急事,你留在這裡比較妥。」語畢,習慣性地用身體頂開門,悄無聲息地走了。
夜色瀟瀟,地上濕嗒嗒。
出了醫院門左拐,是宗瑛回家的路。凌晨四點多,街邊店鋪幾乎都落了門鎖,只有馬路斜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亮著暖白光,像一隻透明的儲糧匣。
汽車駛過,帶起嘩啦一陣水聲,又迅速消逝。
宗瑛快步通過人行道,推開便利店的門,鈴聲響起來。
「歡迎光臨。」兼職夜班的學生機械地招呼她,聲音有氣無力。
宗瑛從貨架上拿了一桶面,打開冷櫃取了一瓶水,打算結算時,又轉身多拿了一桶面。
「13塊4。」兼職生言簡意賅。
宗瑛一摸口袋,想起未帶錢夾,於是只能用手機支付,屏幕顯示還剩1%的電量,同人一樣,它也快撐不住了。
接了開水泡麵,宗瑛在挨窗的綠色長桌上坐下,冷氣拼命往下吹。
她擰開瓶裝飲料,一口氣飲下去大半,空蕩蕩的胃像一隻瑟瑟發抖的水袋。
無人進店,兼職生就忙著報廢煮爛的關東煮,一個說「這個魔芋絲已經爛得不像話了,這個丸子也要丟掉」,另一個在旁邊填報廢單,忙完了兩個人又爭相把洗鍋換湯的工作推給對方。
宗瑛在小小的爭執聲中揭開錫紙蓋,泡麵濃烈的味道迫不及待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