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讓捕捉到她目光里一絲柔軟真實的疲憊。
客廳里一度陷入沉默,唯有座鐘滴滴答答冷漠無情走向新的一天。
零點的鐘聲打過之後,冷冽酒氣漸漸淡了,桌上只剩一堆空紙盒——全部吃完了。
盛清讓起身收拾,宗瑛斂斂神,拿了煙盒走到外陽台上去抽菸。
她抽到第二支的時候,廚房水聲歇了,盛清讓走過來,停在距她幾步遠的地方。
她站在室外的黑暗裡,看亮光下的他重新打量她的書櫃,她的相框,她的資料白板。
盛清讓突然問她:「宗小姐,你不是普通的醫生吧?」
宗瑛皺眉低頭吸一口煙,抬頭回:「原來是,現在不是。」
他問:「為什麼不是了?」
宗瑛餘光瞥一眼自己的手,說:「發生了一些事故,原來那扇門關了,只能去鑿另一扇門。」
他視線回到資料白板上,上面貼著各種事故、兇殺案,其實他早該意識到她不是普通醫生,哪有醫生天天和死者打交道的?
他又轉向書櫃,看到角落裡那隻極限運動協會的小小徽章:「宗小姐,你喜歡極限運動嗎?」
宗瑛仿佛回憶起很久遠的事:「是。」
他問:「是哪種極限運動?」
「攀岩。」
「現在還去嗎?」
「不了。」
「因為危險嗎?」
宗瑛的煙快燃盡了,她說:「費手。」
盛清讓打住這個話題,問她:「工作忙嗎?」
「忙。」她稍頓,「但我現在在休假。」
「為什麼休假了?」
「因為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要做。」
盛清讓陡然想起「立遺囑」的事,又想起她拋售股份處理財產的事,猶豫一番最終還是問她:「可以問問是什麼事嗎?」
宗瑛今晚逢問必答,到這個問題,自己卻拋出了疑問句:「生死?」
他只感覺到是大事,問:「有我幫得上的地方嗎?」
宗瑛搖搖頭。
盛清讓看她片刻,目光移回室內。
書櫃裡擱著一隻小相框——印了一張星雲圖,像張開的蝴蝶翅膀,是驚艷窒息的美麗。
宗瑛重新走回室內,將菸頭丟進空易拉罐,瞥一眼盛清讓注視的相框,說:「那是死亡的恆星。」
盛清讓扭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