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脾氣又壞,朋友都是為利來;不必工作,無事可念,就乾脆將弟弟家的事當自己的事。
哪曉得再操心、在人家眼裡她也不過是個「做什麼都不落好」的外人。
她氣急了便罔顧場合,反問道:「你這話講得真有意思,好像只有我是壞人!你敢講自己就沒存半點心思?!」
宗瑜媽媽略慌張地瞥一眼辦公桌後始終緘默的醫生,往前走幾步撿起紙團,同大姑說「不要再講了」,就握緊紙團匆匆出了門。
她往外走時,薛選青仍在門口守著。
她抬頭,薛選青垂眸,兩人目光相撞,一個慌,一個冷。
薛選青看一眼她手中緊攥的紙團,想起剛才她在裡面那句歇斯底里的「你多什麼嘴,為什麼要去問」,冷笑笑,別有意味地講:「『兔子』逼急了咬人?可我不過是給你看個聲明,就把你急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砸你如意算盤了?」
薛選青語聲不高,卻句句帶刺。
宗瑜媽媽故作鎮定,低頭捋發:「你讓一讓。」
薛選青不再攔她去路,宗瑜媽媽便快步走向病房。
大姑緊接著從診室里出來,薛選青站在距她幾步遠的地方,冷笑道:「心眼太壞會遭報應的,你當心點活。」
大姑見識了薛選青的蠻氣,自覺對著幹只會吃虧,聞聲忿忿一扭頭,一聲也不吭,徑直快步走向電梯。
九月末的天,六點鐘才剛剛日出,多雲天氣,天亮得就更遲,薛選青回到宗瑛病房時,拉開窗簾,外面還是一片陰灰。
她雙手插在褲兜里,出神地望著底下來來往往,忽聽得宗瑛出聲:「剛從樓上下來?」
薛選青乍然斂神,扭頭看宗瑛:「你什麼時候醒的?嚇我一跳。」又問:「你怎麼曉得我上樓去了?」
宗瑛調整坐姿抬眸望向她,回道:「剛才秋實來查房,講你問她有沒有見到大姑。」
薛選青心想盛秋實真是多嘴,同宗瑛解釋說:「我就上去警告她一下,不要老是來煩你。」
她臉色因為長期熬夜看起來一片黯淡,頭髮更油膩了,宗瑛抬頭看她半天,最後講:「選青,謝謝。」
「幹嘛突然這樣見外?怪嚇人的。」薛選青說著走到床旁,按滅燈,伸手拿過不鏽鋼熱水壺,取了紙杯倒了滿滿一杯,邊喝水邊道:「他們嘴臉也太難看了,不是自己的東西也惦記,尤其那個大姑,操心那麼多幹什麼?她自己小孩不理她,就來煩別人家,什麼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