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他問:「數日未見,你還好嗎?」
宗瑛想起昨晚,實話實說:「不太好。」
他略急卻穩聲問:「是身體不好,還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宗瑛避重就輕地回:「身體還好,每天都按時服藥,休息得也算不錯。」她停了停,反問:「你怎麼樣?」
盛清讓此時並不體面,衣服全潮,頭髮也是濕的,颱風並沒能刮散他身上火藥與塵土的味道。
他走出電梯,講:「我也不太好,你看到我不要覺得過於狼狽。」言罷他在公寓門口停住,抬手敲響門板:「我到了。」
宗瑛掛掉電話匆匆走去玄關,廊燈照亮入口,打開門,燈光就照亮他的臉。
盛清讓低頭看一眼手錶,抬頭同她說:「我們還有一分鐘。」
一分鐘能夠做什麼?宗瑛什麼也沒有做,只盯著他的上衣領一動不動。
盛清讓垂首審視自己的衣著,疑惑又略尷尬地問道:「我這樣子……嚇到你了嗎?」
然他話音剛落,宗瑛卻忽然走出來,身後的門也被帶上,緊接著「咔噠」閉鎖聲響起,她鬆開把手,很自然地,往前半步,伸臂抱了他。
鼻尖抵上肩窩,宗瑛嗅到潮濕的硝煙味,略低的體溫隔著薄薄襯衣傳遞,可以聽到心跳聲。
盛清讓先是肩頭緊張繃起,隨後亦騰出一隻手來回抱對方,理智提醒他時間還剩「十幾秒」,但他此時卻沒法決然地推開宗瑛。
宗瑛似乎並不排斥回到那個年代。
這裡有人對她起了殺心,他們也很快會知道她和宗瑜的接觸,在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潛意識裡甚至希望暫時避開這個漩渦。
時間指向6點整,重回1937不可避免。
走道里瀰漫著米粥味,收音機里響著無線電新聞廣播,聲音斷斷續續,一個太太坐在門口,斜望著電梯,忽將視線移向盛清讓家門口,被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嚇了一跳,眼皮上翻輕咳一聲,馬上扭頭叫自己家小孩:「回屋裡去。」
抱在一起的兩人聽到動靜,這才倏地鬆手放開彼此。
宗瑛站到一旁,盛清讓取出鑰匙。
上一分鐘還是她開門,這一刻輪到他來開這扇門。
打開廊燈,昏黃光線籠罩的家具地板還是老樣子,空氣有些悶,大概是久不開窗的緣故。
盛清讓請她進了屋,關好門放下公文包,快步走向電話機,拎起聽筒撥出去一個電話。
等了很久,電話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