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留她獨自在這裡,他也放心不下。
宗瑛見他沒反對,端起餐桌上的茶杯走過去遞給他,叮囑「喝點水」,隨即又返身進廚房,從櫥櫃裡找出一盒餅乾。
她拿了餅乾走去玄關換鞋,盛清讓伸手取下架子上的風衣。
她打開門,只覺身後披上來一件外套,走出門轉身,也只見盛清讓低頭鎖門,並沒有同她講什麼多餘的話。
他鎖好門,單手提包,另一手象徵性地輕攬了下她後背:「走這邊。」
從服務處取出自行車,在葉先生的探詢目光關注下,兩人出了門。
白天熱氣將盡,風已經轉涼。
天際雲霞鋪疊,一片金光。
宗瑛穿好風衣,捲起略長的袖子,坐上自行車后座。
晚風拂面過,她拆開餅乾盒問盛清讓:「餓不餓?我帶了一盒餅乾。」
騎著車的盛清讓騰出左手,伸向後方,從她手裡接過一塊餅乾,巧克力夾心,甜膩膩的。
飢腸轆轆的胃腹有了一點食物的填補,終得片刻慰藉,將暮前路似乎也沒那麼晦暗了。
趕在公共租界入口關閉前回到盛公館,這時大嫂也剛剛回來。
大門敞著,姚叔正在停車,看到他們兩個,熄火下車問:「三少爺怎麼來了?」
盛清讓回:「我與大哥大嫂談些事情。」
他說完伸手拉過宗瑛,徑直走向公館小樓。
太陽落盡,院子裡的梧桐樹葉簌簌下落,又被風挾著往前翻滾,最終被攔在小樓入口的門檻外面。
客廳里只亮了一盞燈,幾乎所有人都在,唯獨見不到二姐。
孩子們眼巴巴望著廚房的方向,期望能儘快吃到晚飯,但因人未到齊,便沒人往餐桌上擺餐具和食物。
盛清讓和宗瑛進去時,傭人從廚房出來,問大嫂:「太太,可以開飯了嗎?」
大嫂剛回來就聽清蕙說了二姐的事,多少也有些擔心,便同傭人說:「不,再等等。」
她說著轉向同盛清讓和宗瑛:「你們也來了?坐。」
盛清讓應一聲,隨即拉開一張椅子,請宗瑛坐。
大嫂又囑咐傭人:「晚飯再多準備一些。」
傭人得話折回廚房,盛清讓從公文包中取出一隻牛皮紙文件袋,遞給大嫂道:「都在裡面,你核對一下。」
文件袋裡裝的是離開上海必需的通行證、車船票——盛清讓已經全部替他們辦妥。
大嫂除了道謝也沒旁的可說,這個家欠他的,一時還不清,到最後她也只補了一句:「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