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這是真心話嗎?”越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瞪大了眼睛,以掌撫額,道:“我最初以為你真的喜歡上了武炎華,可那日在殿堂之上,突然想通,這不過是你矇騙所有人的詭計。因為父皇被刺,不論武炎華是否冤枉,你表現的都太過平靜,我雖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怎樣一種qíng緒,可卻絕對不會是你這樣子,我原以為你與他一起,是為了什麼原由而要欺騙所有人的把戲,可現下看來,你竟是自己在欺騙自己。”他緊盯著我,在我身邊繞起圈來,納悶道:“六哥,你從小便聰明絕頂,怎麼卻做出這種自我欺騙的事來?難道是聰明過了頭,走火入魔了?”
我聽著他的話,覺著面上的肌ròu漸漸僵硬,原本的笑容也勉qiáng起來,心中一片茫然,一時間竟也分不出他所說的,到底是他的妄加評測,還是我心中自己也不了解的真實所想。
靜默良久才聽到越巽長嘆一聲,道:“罷了,六哥,你從那邊環綏宮旁的側門出去吧,我已安排妥當。”
我也不願去想他此舉究竟是何用意,淡淡應了聲。
“等等。”
回頭,卻見到他正在將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我身上,道:“天氣寒冷,你……保重。”
我愣住。
最是無qíng帝王家。
可帝王家的人……就真的無qíng嗎?
從環綏宮一路出來,果然是暢通無阻,待得出了側門,見一黑蓬馬車守侯在外,車上馬夫見我出來,眼中jīng光一閃,道:“是楚王嗎?佑王命我在此守侯。”
我點點頭,上了馬車,吩咐道:“出城。”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看來我離開的事還未bào露。
這幾日先是父皇大葬,再來就是琢磨著如何逃跑,現在突然輕鬆下來,便感覺睏倦不已,馬車內又極為舒適,我迷迷糊糊中睡了起來。
記憶中鮮紅的花朵再次浮現,可那表qíng猙獰的面孔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恨你。”稚嫩的面孔上滿是恨意,口中尚留有銅鏽般的血腥氣味,恨恨地瞪視著將我緊緊束縛住的人,感覺自己已經遠離了生命中最鮮艷的色彩。
“從今天起,你便是四神宮的宮主大人。”那人溫文儒雅的表qíng此刻便猶如利刃。眼神卻是異樣的冰冷與qiáng硬。
“我才不管什麼四神宮,我只知道,你害死了師父。”
“是你……才對吧!”
……
不錯,是我,若不是為了我,師父何必去那,若不是為了我,師父又怎會回去,若不是為了我,師父怎能獨自應敵,一切都是為了我,一切都是我害的……
魔鬼的誘惑在耳邊響起:“你想報仇嗎?”
想。
“你難道要飲洛白白死去?”
不。
“四神宮能給你想要的一切,權力,力量……”
“不錯。”我看著方未曉篤定的笑容,心中一陣厭惡,道:“師父便是得到了這一切,所以現在,他死了。”
他的笑容驀地一斂,露出了冰霜般的冷意。
我繼續道:“你也想為師父報仇吧?為什麼不自己動手?為什麼定要我成為四神宮的宮主?”
他面上冷意一斂,目光中恢復少許溫柔,輕輕道:“因為……那是他的願望。”
我看著他,不確定地道:“你……愛著師父吧。”
他卻沒有回答,逕自道:“我不會qiáng迫你,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別有深意地道:“你不願接掌四神宮,我不勉qiáng你,我送你回到原點,便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他抬起指間,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繼續道:“什麼時候,這裡面的本xing爬出來了,你便去尋樓子中的花魁,將你的願望說出來……”
似是呢喃似是魅惑的聲音仍在耳邊迴響,腦子卻漸漸沉重起來……一切都在扭曲……
扭曲……
最後……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