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日緊迫,江珝嫡母梅氏連個手都沒伸,雲氏累得氣都不敢喘,生生瘦了一圈,說她不怨那是撒謊,只是如今沂國公全靠江珝撐著,她也不敢得罪他,於是這口憋住的氣便暗暗撒在了武陽侯府身上,從下了聖旨到迎親,她連個面都沒露過。
這會兒新娘子到了,她不敢再怠慢,畢竟這婚是御賜的,於是笑意相迎。不過三夫人宋氏便不這麼認為了。賜婚又如何,嫁進江家就是江家的媳婦,就要守江家的規矩。聽聞她父親失守杭州,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而她不過是武陽侯府的表親,如此卑微,嫁入沂國公府她是高攀了。
也不怪宋氏這麼想,她是郡王之女,生來便帶著縣主頭銜,高高在上慣了,不要說余歸晚,便是這府里她瞧得上誰。
歸晚在蔣嬤嬤的指引下給長輩施禮,雲氏直贊新婚夫婦好不登對,宋氏哼笑,回身撇了撇嘴。
陪長輩聊了會兒,忽聞門外有人語聲,是老夫人來了。歸晚趕緊跟在江珝身後,低頭福身,隨他喚了聲:“祖母。”
江老夫人拍拍她手,藹然道:“我們果然有緣啊。”
這聲音好不熟悉,歸晚驀然抬頭,愣住了——
面前這位菩薩慈目的老婦人,不是她前日在寺廟遇到的老人又是誰!
歸晚直直打量老夫人,見她對著自己抿笑,趕緊收回視線,匆匆掩了驚色。
老夫人再沒說什麼,在下人的攙扶下坐上了主位。長輩們都認過了,眼下只待大夫人梅氏一到,便可拜禮敬茶了。
江老夫人端詳著孫媳,唇角含笑,許是她今兒穿了艷色,瞧著比在寺廟時更加明麗,氣色也好了些。那日她雖救了自己,可看得出她身子也弱得很。她把歸晚召喚到身邊,拉著她道:
“蔣嬤嬤你該是見過了,她原是我身邊的,這麼些年極是妥帖。怕你初來小丫鬟們照顧不周,所以特地遣她去伺候你二人。”
歸晚含笑點頭,老夫人又道:“皇帝賜婚,這日子急了些,匆匆給你們布置了婚房難免有安排不妥的。若是住著不舒服了便和你二嬸母說,她掌家。她若是不管,你便和我講。”
雲氏嗔笑。“瞧母親說的,我如何會不管侄媳婦。這般俊俏乖巧的人誰瞧著心裡不舒坦,我巴不得她和我多走動,見天來陪我呢!只要侄媳婦別嫌棄我話多便是。”
“哼,可沒工夫見天陪你!”老夫人打趣,惹得眾人都笑了。歸晚抿唇,下意識看向江珝。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淡定地落向面前的青石磚,面無表情。
一望無果,歸晚默默收回視線。老夫人瞧了出來,睨了江珝一眼,笑道:“我這孫兒,瞧著像個樣實則混著呢!脾氣不好還拗得很,往後你多體諒。若他欺負你了你便來找祖母,祖母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