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歸晚還是靠近了,眉眼彎眯,笑意粲然,唇角的小梨渦依舊汪著蜜似的。她目光帶著敬畏和仰慕,自上而下,從鳳翅盔到戰襖,從佩劍到戰靴,看了個遍,含笑感嘆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將軍穿盔甲,真漂亮!”
剎那間,凝重的屏障,被她一句話敲碎了。江珝內心一動,本還肅穆威嚴的人,勾了勾唇,鼻尖淡哼了一聲。
“漂亮”,他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夸個將軍。
他沒回應他,問道:“祖母呢?”
“祖母說晨霧涼氣重,她便不下車了,讓我來送你。”
透過她頭頂,他朝馬車看了一眼。別說入秋,便是暴雨寒雪,祖母都未曾留在馬車上,顯然她今日是為了余歸晚和他。
他沒說什麼,目光收回,卻漠然地落在了她的肩頭,他似乎並不想和她對視。
可她卻無甚反應,依舊笑容嫣然,好似他們之間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將軍,你傷可還好?”
“好了。”
“那就好。”她點頭。“戰場兇險,刀劍無眼,將軍萬事小心。”
“嗯。”
“北方天寒,將軍注意保暖,我給你帶了裘衣,交給侍衛了。”
“嗯。”
“你這一去,府上人都會惦念你,尤其是祖母,你若有時間,別忘了報個平安。還有……”
“余歸晚。”江珝打斷了他,低頭看著她,面沉似水。“你不必再叮囑,我不是第一次出征了。”
歸晚愣住,嬌艷的小臉透出無措,她眨了眨長睫,軟語道:“可我是第一次送行啊。”說著,她攥了攥手裡的東西,又問,“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他平靜地看著她,沒應。
她深吸了口氣,道:“我知道這事放在誰身上都難以忍受,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但事實是我們彼此都是無辜,我不會因此事向你道歉,即便要抱歉也是為我拖延了你知情的時間。當然我也不會要求你原諒我,或者違心接受。
這孩子是我的,我自己說的算,自己負責,但妻子是你的,我隨你處置。你可以把我遣回侯府,也可以將此事公之於眾,名正言順地休了我,如此皇帝也不會怪你。我只求你別遷怒……”
“留下吧。”江珝幽沉的嗓音淡淡道。
歸晚怔了一瞬,仰視他道:“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