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歸晚扯住他的手,淚水瑩瑩地望著她,滿眼的不安。“你別走。”他要是走了,她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整日念叨著要見父親,想和父親團聚,是因為她覺得來到這個世上她萬分無助,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原身的親人身上,起碼還能依靠原身找到一方慰藉。
可如今不同了,她是期待親人團聚,可江珝對她的意義也不同了。親人是屬於原身的,而江珝才是完完全全屬於她自己的,是她——穿越而來的余歸晚,最親近的人。
她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袖不撒手,睜大著眼睛懇求望著他,如茫然的小孩子,一眨都不眨,信任與依賴毫不掩飾……
江珝心都被她看化了,一股衝動上來,也顧不及身側人,捧著嬌妻的小臉柔聲道:“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見父親嗎,有什麼想說的,便說罷。我就在門口等你,乖……”最後一聲,酥得歸晚心一顫,笑笑,依依不捨地撒開了手……
“算了,將軍留下吧。”余懷章會心而笑。自從知道女兒嫁給了江珝,他內心是憂懼的,他看得出江珝對自己的恨,真怕這恨會轉嫁到女兒身上,直到日子久了,隨著真相浮出水面,江珝也漸漸趨於平靜,他也聽聞女兒有孕的消息了,但這依舊打消不掉他的疑惑,所以他想單獨問問女兒,江珝到底待她如何。然此刻,他知道自己不用問了,二人已經給出了他答案,總於有一個男人可以接替自己照顧女兒,讓女兒對他的依賴多於自己,他心滿意足了。
江珝陪歸晚坐下,一家人互相訴說著對彼此的惦念,余懷章對自己即將最外祖父特別期待,三世同堂,他此生無憾,唯是感嘆若是歸晚的母親沒能看到這一天。
歸晚笑著安慰,告訴父親,待他身子養好了,一家人團聚,享天倫之樂,再不分開。可說著說著,歸晚微不可查地嘆了聲。能不嘆嗎,余懷章才三十有八,這個年紀,正是人生輝煌之際,他本就起點比一般人高,如此大起大落,只怕他會接受不了。
江珝關注的也是這個問題,一家人聊過後,他問道:“余大人,那議和書,您確定是叛軍送來的?”
“確定!”余懷章連個猶豫都沒有,“不僅是叛軍送來的,而且有叛軍的大印,不會錯的。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不謹慎,畢竟關乎到全城的百姓。”
“可我覺得那封議和書,不是來自叛軍。”江珝淡然道。
余懷章沉默了。“如今想想,確實不可能。我與魯瓊對峙四十天,深知他為人,雖未叛軍,但他不是背信棄義之人,他若是提議和,必然不會在我打開城門後,違背誓言,大開殺戒。我就是秉著對他的信任,才同意議和。本是想救一城人,結果卻害了百姓,也害了秦將軍……城門大開之時,我是眼見著叛軍沖入,眼見著秦將軍戰死,我自知釀成大錯,才會……我不該活著,將軍也不該救我!”
他哽住,歸晚忙握住他的手,她看見他頸間的疤痕,便猜到了當時的一切,心疼不已。
而江珝卻沉靜道:“你不能死,你若死了,這全程的百姓才真的是枉死。”
余懷章深吸了口氣。“可現在沒發證明那議和書的來源,只怕連那議和書也被戰火燃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