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有些驚訝,吳言輕輕地拍著小福兵的背道:“爸爸在這兒呢,乖,不哭了,爸爸在呢。”小傢伙哭的累了,慢慢的就睡著了,手裡卻還撰著爸爸的衣角。
周凌壓低了聲音道:“他這到底是怎麼了?這么小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是死呢,怎麼就突然怕成這樣。”
吳言的手一直沒有停,拍撫著小傢伙的背,輕嘆了口氣,道:“看這樣子,恐怕是知道他親生父母是死了呢,只是也不知道是誰給他講的。”
周凌一想也是,便也嘆了口氣:“我們對他再好,那也是不如親生父母的,可惜小陳那麼好的人卻犧牲了,留下小福兵一個人成了孤兒。”
吳言擺擺手道:“有我們在,他就不會是孤兒,他親生父母的事等他大些的時候再跟他說。”
周凌白了他一眼:“誰叫你不給他改姓的,這樣哪裡等的到他長大,誰都會問他為什麼跟你不是一個姓。”
吳言也有些後悔了:“我不是想著不能讓小福兵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麼。別人不記得小陳就算了,他自己兒子怎麼能不記得呢?我們不稀罕英雄的稱號,也不稀罕能夠讓人民記住我們,但父母妻兒卻是我們最親的人……”
周凌聽著心裡一酸,怒道:“胡說什麼呢?這話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聽好了。你若是敢犧牲,我就讓別的男人花你的錢,睡你的女人打你的娃……不,如果這孩子還沒生出來你就犧牲,我堅決會打掉他,才不要帶個拖油瓶嫁人。”
吳言苦笑:“醫生說了要休半年,到時你也該生了。”停了停又道,“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為了不讓別的男人花我的錢,睡我的女人打我的娃我也得活到八十啊。”
周凌臉一紅,轉移話題:“我把小福兵抱到隔壁chuáng上去吧,他睡覺不老實,別碰到你的傷口。”
“別,你現在哪裡抱得動他,就放著吧,我會注意的。等會兒也該吃晚飯了,到時再把他叫起來就是了。”
周凌想想也是,便把孩子扔給吳言,自己回家做家做飯去了。反正她做飯最多四十分鐘就夠了,小傢伙總要睡個半小時以上的,幾分鐘時間應該不會讓吳言太累,何況小福兵向來乖巧,也不是那種會折騰人的。
待她提著飯盒過來,小傢伙果然已經醒了,正偎在吳言懷裡說話兒呢,看見周凌進來,歡快地從chuáng上蹦下來:“媽媽,我餓了,我們吃什麼呀?”
直到第二天小傢伙去上幼兒園,吳言才跟她說:“昨天我問過小福兵了,我才知道小傢伙竟然記xing這麼好,他到現在也還沒滿四歲呢,竟然記得當初我們去陳家報喪時的話,知道爸爸是受傷死的,所以聽到說我受傷了,這才怕的哭起來……你前幾天去醫院照顧我的時候沒告訴他你去做什麼嗎?”
周凌想了想道:“我怕嚇到他,也沒敢在小傢伙面前露出難過的表qíng來,只說我要去醫院照顧你,大概他還不知道醫院是做什麼的?”當初小福兵的爺爺奶奶雖然是在醫院去世的,但他卻只在陳奶奶醒過來時去過一次,後來也沒見上最後一面,而是直接去了火葬場。“只是昨天在帶他來看你的時候才跟他說你受了傷,教他要好好跟你說話,不許讓你抱,卻沒想到他會知道他親生父親是怎麼犧牲的。”說著就嘆了口氣,這孩子也太聰明了。
不管怎麼說,吳言的傷在一天天好起來,周凌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在醫療室住了一個月後,吳言終於可以正式出院了,外傷已經痊癒,也不再動不動就咳嗽,以後只要在家裡休養就可以了,不用再天天躺著,天天打針。吳言真是被這傷折騰得苦不堪言,以前更重的傷也不是沒受過,但傷到肺卻是第一次,動不動就咳嗽,一咳嗽就牽動傷口,簡直比拿鋸子慢慢割ròu還更難受。
吳言半靠在沙發上,看周凌忙來忙去地打掃衛生,笑道:“我可是能在家裡休養兩個月再去做少量的訓練呢,你說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以後可有時間陪你了。”
周凌白了他一眼:“如果你平平安安的,我倒寧願你沒時間陪我,天天忙去。”
吳言訕笑著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幫她把收進來的衣服疊好。其實他是真的覺得是因禍得福了,從認識到結婚也一年半了,除了這兩次休假,還沒有這樣大段大段的時間能在一起呢。而且現在小凌肚子也慢慢大起來了,算著至少在她出月子之前都不用出任務,可以好好照顧她,他覺得自己這回受傷真是太是時候,太值得了。
不過這種想法他可不敢讓周凌知道,不然夠她生氣的了。周凌似乎把他這次受傷看的很嚴重,不但一直在擔心,還把他當成了瓷娃娃一般,什麼都不讓他gān。其實這點傷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當時還不是帶著隊伍完成了任務後才倒下。要說起來,這特種大隊除了新兵,有幾個沒受過這種程度的傷的?女人就是這樣喜歡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