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支部書記搖搖頭,只是說:“不知道,可能看錯了。”
除了五官,氣質和穿搭完全不同,而且她已經被勸退了。當年若不是她被勸退,那麼很可能去H大的jiāo換生名額就是她了。他在M國的時候還想過,如果當年是蘇槿來了M國,那究竟又是怎麼樣的人生呢。
可是時間是不可逆的,誰也不能重新回去選擇。而且就算重生回去,也不可能會有機會讓她選擇。
蘇槿進門,病房裡姜菀之和姜寧都在。見到蘇槿,姜菀之抬眸掃了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姜寧看到蘇槿,眼神中帶著批判和警惕。
“你們先出去吧。”辛路張嘴說了話,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如朽木被劈開時的聲音,氣勢仍有,但聲調不足。
“爸……”姜寧有些惶恐,惴惴不安地叫了一聲。
姜菀之起身,對姜寧說:“走吧。”
母親既然發了話,姜寧也不敢違抗,不qíng不願的起來,瞪了蘇槿一眼,才扶著姜菀之出了門。剛一出門,姜菀之就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神色木然。
將果籃放下,蘇槿並沒有走近,只是遠遠的看著她的親生父親,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疾病將他折磨得太慘了,他一直有很qiáng烈的求生**,想要等到一個配型,這也讓他整天生活在絕望與希望當中,這一年的時間,壓縮了他後半輩子所有的痛苦。
“蘇槿,你過來一些吧,我快死了,我想好好看看你。”辛路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聲調語氣都很平緩,一句話說的順暢流利。
蘇槿走了過去,在病chuáng前站定了,看著身上cha滿了管子的辛路,說:“還是要樂觀一些。”
這是我的報應。”辛路說,抬頭望著天花板說:“樂觀也沒用。”
說完後,辛路回頭,頭微微抬了抬,想要看清楚蘇槿一樣。抬了半天沒抬動,也就沒再努力,只是望著蘇槿,微微一笑說,“你能原諒我嗎?”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辛路卻還沒活明白,他死後,也不想自己落下不好的名聲。他不認蘇槿,但卻希望得到自己親生女兒的原諒。
蘇槿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多是不在意吧,她低頭看著chuáng上的老人,笑了笑說:“老師,沒什麼好原諒的。我與你本來也沒有什麼關係,最後一面您也見著了。您去世後,我再給您送個花圈,我也就算仁至義盡了。”
說完,蘇槿轉身出了門。
門外,姜寧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有姜菀之在。姜菀之抬頭看著蘇槿,眼神依然淡然清澈,蘇槿沖她點點頭,起身也就走了。
姜菀之看了她半天的背影,這才重新起身回了病房。病房裡,她打破偏見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馬上就要死了。姜菀之是個很有修養的人,她從不在人面前bào露她的悲傷,永遠是優雅從容的。可到了病房裡,看著chuáng上的男人,卸掉她的從容,悲傷占據整張臉。
能夠反抗整個家族和辛路在一起,姜菀之無疑是很愛辛路的,就算在他生病期間,她雖然沒有停止她的工作,但其實jīng神已經透支。
姜菀之心思是極其細膩的,對於蘇槿和辛路兩人之間的事qíng,她也有所察覺。可她的xing格讓她不會像個潑婦一樣,她只會默默承擔,並且以她的柔婉大方,處理這件事qíng。
“菀之。”辛路拉著姜菀之的手,他的手是冰涼的,就像血液到不了那裡一樣,只剩下冰冷的皮ròu和骨頭,“我和蘇槿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相信我。”
姜菀之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點了點頭。辛路是懂她的,所以他們雖然所謂的階級不同,一輩子倒也相安無事的生活著。辛路的一句話,將姜菀之心中的yīn霾驅散了,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曾經辛路不過是多關注了蘇槿一些,蘇槿長得與她又有些相像,她甚至用辛路只不過是喜歡上了她曾經年輕的模樣而安慰下自己。
可現在,辛路這麼一說,倒將她心裡梗塞的一點打通透了。他是七巧玲瓏心,她卻在qíng感上有些愚鈍,兩人恰巧互補。
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往往是無言的,可姜菀之現在不想這麼沉默,總感覺如果繼續沉默下去,剩下的半輩子人生都會只在沉默中度過。而她想說話時,辛路卻說不出來了。他安靜的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姜寧帶著餐盒進來時,叫了一聲“媽”,姜菀之趴在被子上,眼神空dòng地看著天花板。姜寧一下明白過來,心底有一層重擔重重落下。
辛路死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弔膽地擔心辛路和蘇槿配型成功引起姜菀之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