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斐是酒吧里,最闊綽最溫柔的客人。
抱著醫藥箱,蘇槿給自己做了傷口處理。處理完後,用繃帶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蘇槿繃著身體盯著包廂的門。
門在打開的那一剎那,蘇槿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江小遙頭髮凌亂,衣服穿得亂七八糟,唇色蒼白。她眼神散亂,抽著煙,煙霧縈繞在兩頰邊,隱隱勾勒出她拿巴掌大的小臉。
察覺到外面有人,江小遙抬頭看了蘇槿一眼,舔了舔唇,笑起來。
“你這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
蘇槿沒有說話,確認道:“安全措施做了麼?”
對於蘇槿三番兩次的詢問安全措施,江小遙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裡不太是滋味。她將外套披上,蓋住後背的傷,笑著說:“我又不是第一次**,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職業素養。”
沒有應答,蘇槿只是看著江小遙。
原本平平常常的事qíng,蘇槿的表現,賦予了這一切一些感□□彩。江小遙從未被人這麼關心過,她盯著座位上的醫藥箱,問道:“你傷怎麼樣?誰的醫藥箱?”
“沒有大礙。”蘇槿簡短回答,“靳先生給我的。”
江小遙笑了笑,眼神頗為蒼涼。
“看吧,我就說靳先生是所有客人里最溫柔的。”
江小遙從包廂出來後,狀態就很差勁,走路都有些不穩,蘇槿沒同意她繼續做酒促,扶著她去二樓休息室。
進了休息室,江小遙就站不住了,坐在沙發上,顫抖著雙手點了根煙抽了起來。她上身穿著外套,超短裙卻蓋不住腿上的傷,青一片紫一片,觸目驚心。
血氣上涌,蘇槿盯著江小遙半晌,表qíng晦暗不明。
吸了一根煙,江小遙扔掉菸頭,抬頭看了蘇槿一眼,輕聲一笑。
“你要嫌棄我髒,咱們以後就不合作了。我不只賣酒,我還賣身。整天跟我在一起,到時候風言風語,你也受不了。”
蘇槿只是看著她,仍舊沒有說話。半晌後,才抱著醫藥箱坐在她身邊,語氣仍舊淡淡,話里卻帶著讓人哽咽的溫暖。
“要是有的選,誰會做這個。把外套脫了,我給你上藥。”
心底一口氣硬撐著,江小遙身體晃了晃,低下頭,默默地將衣服脫了下來。江小遙身材嬌小,半張後背露出,青紫大片。
蘇槿坐在她的身後,拿著手上的棉球,給她擦藥水。
柔軟冰涼的棉球擦在傷口上,還有蘇槿溫熱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都讓江小遙身體微微發抖。
心裡的難受一下匯聚成海,江小遙睜眼看著前方,她昂著頭抽菸,語氣平平。
“要是有的選,你我都出生在平凡人家,說不定拿著奶茶在逛街暢想未來呢。我這輩子是沒可能了,我媽去世的早,我爸高位截癱,我弟白血病,家裡健健康康的只有我,我得扛起這個家。”
生活重壓之下,這樣的生活已是常態,江小遙說起來像喝白開水一樣。
想起剛才,拿著紅酒瓶往自己下、身塞的男人,江小遙臉上掛著冷笑,煙霧繚繞中,眼睛gān涸得發疼。
“我一輩子都會陷身在泥沼里爬不出去。”江小遙說,“你跟我不一樣,你只是在水裡而已。有任何上岸的機會,你都要牢牢抓住,絕對不能鬆手。”
給江小遙上完藥,蘇槿讓她在二樓休息,轉身下了樓。江小遙今晚不能工作,她不能停下。
在倒數第三格樓梯時,一號包廂里傳來幾個人的討論聲。在聽到其中一個名字時,蘇槿拉了拉唇角,等包廂內討論完畢,蘇槿邁步下樓。剛到樓下,就撞見了靳斐他們一幫。
靳斐低頭掃了一眼蘇槿的手,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另外一隻手上,沾滿了紫藥水。
“哎,蘇槿。”衛柚從後面攬住了靳斐,一張胖臉笑著湊了過來,問道:“你臉怎麼了?”
“三號包廂的客人打的。”蘇槿沉聲說。
幾人均是未說話,這行要經歷什麼,大家心照不宣。既然選擇了,別人誰也幫不了。衛柚剛要說話,靳斐突然cha了一句。
“我問你你怎麼不說?”
“你喝多了吧?”不知道靳斐和蘇槿間的小cha曲,衛柚以為他在胡說八道,一巴掌拍在頭上,他和蘇槿商量道,“下周一這小子生日,想找幾個能喝的,你到時候請個假,過去捧捧場唄。”
“人家上班賺錢呢,請什麼假?”靳斐抬起胳膊肘搗了衛柚的肚子上,不理會幾個人,起身就要走。
對於他突然間的傲嬌,衛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以為是他不想讓蘇槿去。摸了摸鼻子,沒再堅持,趕緊跟上了他。